雲苓隨意擇了一處空位置坐下,正事暫且不談,與陳傑聊些家常的,遂開口問道:
“鏢頭最近可都忙?”
陳傑本是想著給雲苓倒杯熱茶,可剛提起步,就又悻悻把腳給收回,就他們這麼一群大老爺們兒,平日裏連柴火都懶得使,那灶上的塵都快趕得上大冬天的雪了。
更何況鏢局裏頭個個都自稱一等一的爺們兒,哪裏會喝熱茶這等嬌貴的玩意兒,一般悶一口酒或是飲一壺香飲子就作罷,所以也就止住了心思,直接落座在雲苓的側邊。
“我前兩日才走鏢回來,便聽得姑奶奶的光輝事跡,想著到勝福酒樓去湊熱鬧,怎知那裏擠得喲,就連螞蟻都不敢搬食,生怕被踩得個魂飛魄散。”
“哪有你說的這般誇張,鏢頭這次回來,應該會休整一番,沒有這麼快就要走了吧。”
“本來是這樣的,隻不過陸少東家讓我等押一趟前往汴京的果子鏢,不多日就要啟程,聽聞那汴京甚是繁華,姑奶奶可有什麼玩意兒想要買的,我一並給你帶回來。”
陳傑做了這些年押鏢活計,陸應淮出手又十分闊綽,他又沒家室,錢財自然而然就積累下來,能給雲苓買的玩意可多著呢。
雲苓還真是沒有想到會這般巧,樂道:
“不用你,我明日便要乘船前往汴京談生意,說不定有什麼新鮮玩意,我還先你一步瞧見咯。”
“你要去汴京?”
陳傑心頭一樂,可一想到雲苓明日就出發,甭提有多失落,
“姑奶奶,你何不再等上兩日,陸家的商船大後日就從下兩鎮啟程,你我一同前往,也能多番照應。”
“別,我可是跟別人說好了的,要是失言,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
雲苓聽到陳傑提及陸家商船在大後日才啟程時,心裏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壞情緒有了落腳的地。
她原是想著在下兩鎮見到陸應淮,依他那似判官的推理,不依不饒的性子總能推斷出她的意圖,保不準還能安排好相熟的人伴她同行,以護她的安全。
可如今看來,是她想多了呀。
說來也是,像她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娘子,在要緊的生意買賣麵前,最是顯得無足輕重,她竟然還幻想這人會跟著她一同去汴京,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天方夜譚。
“那我去跟少東家說,我不跟這趟鏢,讓鏢局裏其他兄弟跟去。”
陳傑的話將雲苓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那可使不得,你莫要擔心我的安危,老娘可是揍趴過你的,你不給我添麻煩那就算是大吉大利。”
陳傑摸摸後腦勺傻樂,他現在可不一樣了,走了這麼多趟鏢,自也是習得一身功夫,若是真與雲苓打……不,他才不與他姑奶奶打呢。
雲苓往裏瞧了兩眼,不見剛子,也不曉得他去了何處,剛才出門前張氏百般叮囑她要早些回家,她自也是不好多待,便把這事交待給陳傑,
“剛子不在鏢局裏?”
“噢,他說待在這裏,腦瓜子怎麼轉悠都轉不出好的段子來,幹脆就捧上一手的瓜子到市集裏去,一邊嗑一邊跟婦人罵街,說不定好的段子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