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的聲音溫暖堅定,回響在安柚的心頭。
安柚的美眸緊盯著他,程宇的話語似乎有著一種魔力,能夠安撫她心中的不安與惶恐。
程宇坦然與之對視,投去鼓勵的眼神。
安柚思忖良久後,緩緩講述起自己的過去。
“我出生在蓉城的一個小縣城裏,我沒有父母,隻有一個姥姥,我姥姥給我說,我是在公園裏被她撿到的,那時我剛出生,被放在一個籃子裏,籃子裏有一張白紙,上麵寫了‘安柚’兩個字,姥姥後來就把它當作我的名字了。
姥姥總說我運氣很好,因為那個公園很偏僻,平時很少有人去,如果不是那天她恰好路過,說不定我就死掉了。”
安柚繼續說著,平淡的語氣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我也覺得我運氣很好,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姥姥,我一直認為是姥姥拯救了我,可是姥姥卻總說是我拯救了她。
姥姥是個苦命的人,丈夫很早就因病去世了,隻給她留下了一個女兒和昂貴的債務,好不容易熬到女兒成年,她也還清了所有的債務。
可是她的女兒又因為意外懷孕,難產大出血死在了醫院裏,大人小孩都沒保住。”
聽到這裏,程宇唏噓不已,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隻找苦難人。
他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姥姥承受不住打擊,想要去公園自我了斷,然後就撿到了我。
所以她老是說,我是上天賜給她的孫女。”
安柚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是緊繃的嬌軀和濕潤的眼眶出賣了她。
“從那時起,姥姥就隻有我一個親人了。
以前的我們雖然很苦,但是生活很快樂。姥姥的手很巧,聽她說她以前還是生產隊手藝最好的裁縫呢。
舊衣服姥姥拿來裁裁改改,又是一件新衣服,我的新衣服是大院裏的小朋友中最多最好看的呢,都是姥姥親手做的。”
說到這裏,安柚微微仰起小臉,泛著淚光的眼睛裏有了一絲其他的神色。
“姥姥很疼我,把最好的都給了我,我還記得小時候我不懂事,看其他小朋友吃荔枝,也鬧著讓姥姥給我買。
可是那時候荔枝很貴的,姥姥舍不得買,但是她看我實在是想要,也就咬牙買了一點。
買回來以後,我吃不慣,吃了一顆就不吃了,姥姥也舍不得吃,就這樣,把荔枝放壞了。
我看荔枝壞了,就把它拿去扔了,可是姥姥心疼錢啊,又悄悄的把它撿回來,把好的部分挑出來吃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再也不纏著姥姥要東西了。”
程宇聽著愈發沉默。
安柚的講述仍在繼續。
“再到後來,我就去上學了,姥姥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她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囡啊,好好讀書,姥姥沒本事,讀書是你唯一的出路’,我聽她的話,拚了命的學習。
可是讀書要花很多錢,我們沒錢,姥姥就拚了命的想辦法掙錢供我讀書。
看著姥姥一天比一天蒼老,我突然就不想讀書,我不想她這麼辛苦,可是我給她說了以後,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我,打完我以後就抱著我一直哭。
然後我就繼續回去讀書了,比以前還要拚命的讀書。
好在我不算笨,讀書上還有幾分天賦,沒讓她老人家失望。”
說到這,安柚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伸手胡亂抹了兩把,平靜的說道:“好奇怪哦,明明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停不下來,讓你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