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靡靡降落在街邊與黑夜。

顏一禾失魂落魄的走在國外的街道上,那時正值聖誕節。

國外裏又掛起閃爍的彩燈,聖誕樹上紅綠相間。

赤麵白須的聖誕老人給路邊的小孩子糖果作為禮物,也給了顏一禾幾顆五顏六色的糖果。

她剝開糖紙放入口中,一點也不甜,可是糖果為什麼會不甜呢?

顏一禾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麵了。

她想,下一場大雪就好了,萬籟俱寂,積雪掩埋,所有的煩惱也隨閃亮的雪化作淨水,都去澆灌來年春的種子。

沒有關係,顏一禾自己安慰自己,糟糕的經曆也好,苦難也好,都將會是快樂的基奠。

嚴冬中躍動著歡快的希望,聖誕老人在歌唱。

高樓林立,街道上車水馬龍。熙來攘往的人群,像潮水,霓虹刺眼,燈光恍惚。

到了夜晚,整個城市成了燈的海洋,港灣裏閃耀著的燈光像五顏六色的焰火濺落人間。明亮的車燈像閃光的長河奔流不息。

廣場的空地上聚集了大片的人群,將現場圍堵得水泄不通。

密密麻麻的人群圍成了一個大圈子,隻見四周人頭攢動,鼓掌聲和喝彩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顏一禾隻是覺得吵鬧。

現在想起來,顏父顏母火急火燎在新年前把她送到國外,就是不想在他們全家團聚的時候有外人吧。

相處了十幾年,這好像還是顏一禾第一次看清顏父顏母的真麵目。

十六歲的顏一禾,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還在塑形的顏一禾,被丟棄在一個寒風刺骨的冬天。

她隻有一個行李箱,全身上下搜不出來倆個鋼鏰。

原本預訂的房子隻支付了三分之一的首款,尾款看來是沒錢付了。

但好在房東是個好的,先讓她住下來,不過她拒絕了,後來用退回來的首付租了一個小房子。

以顏一禾那時的情況根本無法支付國外的私立高中的各項費用,於是她辦理了休學。

初到異國的她最後找到一份餐廳端盤子的工作。

好在那段時間正值過節,客人給的小費還算多,支撐得起發工資前的日子。

這個工作一做就是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她不敢讓自己停下來,除了兼職就是學習。

直到有一天她背對著大門,聽到熟悉的聲音渾身一震,隨後全身血液翻湧。

緩緩回頭,暗色走廊與包廂光線交疊處,江硯詞就站在那樣半明半昧的光影裏。

上身穿黑色大衣,大敞開來,露出裏麵褐色的休閑裝,衣袂飄飛。下身黑色長褲,幹淨筆直。身材修長,碎發散在額頭上。手臂上還搭著一件外套。

麵容依舊,眉目溫和,深邃眼眸中似承載滿天星光,在視線觸及到她的那一瞬間,微微怔愣,隨後眼尾稍稍上翹,眼中也含了笑意。

那一刻,她清晰感受到了自己驟然加劇的心跳,“砰——”的一聲,像冬日裏綻放的煙花,絢爛奪目。

周圍嘈雜聲在她耳邊環繞,但她一個字都聽不清,卻在眼神撇開的那一刻,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像低頻電流一樣,從指尖蔓延至全身。

她抬眸,他笑。

“回家吧。”他站在她身後,聲音帶著一股被砂礫蹭過的低啞,低啞卻不堅硬,又帶著溫柔的音調。

她詫異。

最後顏一禾還是提前下班了。

兩人並肩出去,國外冬天的夜晚,還是很冷的。

餐廳裏有暖氣還不覺得,現在出來竟還覺得有些冷。

有風吹過,還是不免有些冷意。

她瑟縮了一下,下一秒身上就被搭上了一件外套,冷風被隔絕,好聞的鬆木香味絲絲竄入。

她抬頭,他方才收回手,“我可不想,追著我跑的小屁孩給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