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之自小身體不好,是藥罐子裏泡大的,常年出入太醫院,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有些基本的醫藥常識在。

摸傅心仁的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哪裏有中毒的絲毫症狀。

“你站起來跳一跳!”

傅心仁聽見自家公子的吩咐,有些害怕。

他哪裏敢跳,都身中劇毒了,跳一下會不會把毒擴散得更快了。

傅景之見阿仁一臉不情願,當下就明白自己這傻仆人幹得傻事了。

“你這一路怎麼回來的?”

“坐馬車!”

“可有動彈過?”

“未曾,小人一路都躺著回來的,隻怕稍一動彈,小人這命就沒得更快了!”

傅心仁一說這話引得傅景之笑得極為開懷,那好看的眉毛舒展開來越發顯得這張俊美的臉光彩照人了。

“真是愚笨阿仁,你中的無非就是些軟骨散,七日一到你身上痛癢症狀自會消失,你啊,你啊,被那女子戲耍了!”

傅景之很少笑,更少如此刻般開懷大笑。

“過幾日,爺替你出氣去!”

傅景之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第二日早晨去祖母柯暮雲那裏請安的時候,就主動攬下了去安西扶風縣出席安侯爺葬禮的差事!

前些日子祖母就跟傅景之提過此事,安侯府給老祖母柯暮雲來信,安老侯爺時日無多,希望建國侯傅景之能來瞧瞧他老頭子。

祖母柯暮雲跟傅景之提到這個時,傅景之直接回絕了。

說是差個府裏管事的人去做做樣子就行了。

他有自己的考量。

一則安侯府老侯爺陶文昌乃前朝舊臣,被父親傅臣良招安後,先帝為了讓更多的前朝官員臣服,對前朝的官員隻流放不殺身。

不僅不殺身,這些官員大多安置在安西一帶,安侯府老侯爺陶文昌就是其中一支。

父親傅臣良還在的時候,與安侯陶文昌行走甚密切,為此還招來了不少閑話。

父親走後,兩家便再無來往。

傅景之不是他父親那樣的人,不逐利不愛權,隻因其才便與人親近,而不顧前程。

二則陶文昌雖是個兩袖清風的,可他那兒子陶祁卻不是個安分之人。

總之,跟安侯府扯上關係沒一毫益處。

可今日上朝後,皇後姐姐傅景蘭召見他,讓他務必親自去一趟扶風縣,為老侯爺吊唁。

說是皇帝近日時常夢魘,夢到前朝安槐國舊事,以致夜不能寐,食不安寢。

還說當年對王室一族全部誅殺,心有悔意。

現下老侯爺臨去,傅景之去吊唁以示尊敬,皇後再裏應外合尋些好方子替皇帝治療,去了皇上這心頭之慮。

皇帝一高興,說不定能給太子蕭棠賜個好差事也不為過。

有利可圖的事傅景之才願意做,如今徐逐風出使塞外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他這一去不說一死,至少會大損功名。

他再把大皇子蕭燁的封地安西引出些見不得人的事,大皇子這個安西王就落下了不稱職的名聲。

總之,現下這般境地,扶風縣這一趟有萬利而無一害。

至於那奇女子陸家二小姐,順道去瞧瞧圖個新鮮也不為過。

如若可以,收作己用,女子也有她可用之處。

傅景之坐在去往扶風縣的馬車裏,倚在柔軟的靠墊上,單手拿著本書看著,穿著黑色錦緞鶴袍顯得貴氣無比,秋日暈黃的光透過車窗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加上微微揚起的嘴角,倒生出來些平日裏少見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