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棠剛觀完自家小姨母傅景殊的及笄禮,場麵鬧得不太愉快。
皇後蕭景蘭發了好大的脾氣,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隻留下姐妹倆,連同他這個兒子。
傅家的家事,蕭棠自知也不好插手,隻好自個兒百無聊賴地在傅家園子中閑晃。
偏偏今日賓客眾多,他還不好往人多的地方去,隻能跑這荒廢已久的百日園中來。
沒想到被他尋到一個躲在花叢中坐著打盹偷懶的小公子。
瞧著麵容白淨,身著一身純白宿袍的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著倒是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可這小公子看自己的眼神怎地這般恐懼?
隻見她慌忙起身,想從後方逃出去,卻因心急踩到一個石頭,腳一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陸江綰氣急敗壞地聽著身後爽朗的笑聲,深呼吸逼著自己平靜下來。
上次在扶風偶遇逃脫了,終究是躲不過。
況且,你怕他作甚?
重生的是你,這會兒你身扮男子,他蕭棠根本就不認識你。
“需要幫忙嗎?”蕭棠走到跌坐在地上一身白衣已經沾上淤泥的男子麵前,一臉笑意。
“多謝,不用了!”陸江綰以手撐地想要站起來,腳踝處傳來刺骨的疼痛,一下子又跌坐在地上。
蕭棠笑著搖搖頭,蹲在了陸江綰麵前。
“你這腳許是錯位了!”蕭棠看著陸江綰的腳已經擺出一個不正常的姿勢,心裏判斷著應該錯位了。
“我會接骨,把腳伸過來!”
陸江綰聽了這話恍惚了一下,終於抬頭看向麵前讓她記了一輩子的男子。
前一世,在扶風的那個晚上,她本是要刺殺蕭棠的,可是沒成功,反過來卻被蕭棠救了。
他替自己接骨,說了好些安慰自己的話。
那是她絕望的一生中唯一一次照進來的光,她抱著那個同她說“別怕”的男子,哭了許久許久。
她戀上了那男子給的溫暖。
可等她醒來,蕭棠告訴她是自己救了她,美夢都成了她一生背負的罪惡感。
她怎麼能喜歡滅了自己國家的仇人。
可蕭棠不知道她的身份,日日守在她的床邊照顧著前世的陸江綰。
他告訴她,他喜歡她,還要帶她回宮,娶她,給她一個家。
前世真正的複仇之路,便從此展開。
蕭棠把她帶回汴都,真的做到了給她一個家。
可那個家卻不過從他太子東宮中的一個偏遠後院,到後來的皇宮中的一處禁院。
前世的蕭棠以愛的名義把陸江綰框在了一個籠子裏,像是養著一個金絲雀一般,無名無份,一輩子以一個禁胬的身份活著。
可是除了限製陸江綰的人身自由,蕭棠什麼都給她了。
她多次刺殺蕭棠被他發現,他都沒降罪於她。
反倒是傅景之,每每當他要殺了她,都被蕭棠攔著。
偏偏還每次在她刺殺失敗後,都會帶著她一起上朝,接受百官朝拜,接受全國各地傳來的大好消息。
塞邊傳來大捷!
各地酒稅財政稅收又增加一倍!
她像個被調戲的寵物,仇人就在眼前,殺也殺不了,還得陪著他一起笑,一起看他打小的大好河山。
這十年陸江綰得了皇帝蕭棠萬千寵愛於一身,如妲己般的存在叫整個天齊國人人恨不得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