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三編 道家智慧(6)(1 / 3)

如何事奉君主,各人有各人的觀點,一個時代也有一個時代的理解。傳統的觀念是“文死諫,武死戰”,但晏嬰有自己的觀點。

晏子做莊公的大臣,起初經常對莊公進諫,他的諫言也經常被莊公采納。每次上朝,莊公都要賜給他爵祿,增他的封地。過了不久,莊公不喜歡晏子了,其諫言也不再被采納,每次晏子上朝,都把封地和爵位退還給莊公。等到爵位、封地退完時,晏子退下來,坐上馬車,深深地歎著氣,隨後又笑了。

晏子的仆人十分不理解地問道:“大夫為什麼歎了笑,笑完又歎,反複如此呢?”晏子說:“我歎氣,是為我的君王不免於難而傷心;我發笑,是為我自己有所得益而高興,我可以免於一死啊。”

後來,莊公荒淫無恥,與大臣崔杼的妻子私通,崔杼就把莊公殺死在自己的家裏。晏子聽說了,站在崔杼的家門外,他的仆人問:“大夫要為君王死難嗎?”晏子說:“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君王嗎?我為什麼要死難呢!”仆人又問道:“大夫要逃走嗎?”晏子說:“難道是我的罪過嗎?為什麼我要逃走呢?”仆人又問:“大夫要回家嗎?”晏子說:“我的君王都死了,怎麼能回家呢?治理百姓的人,豈能隻為淩駕百姓之上?應該以國家的大業為根本。做國君之臣,哪能隻為飯食,應該以事奉社稷為根本。所以,國君要是為社稷而死,則做臣下的就應該為君死;國君為社稷而逃亡,做臣下的就應該為君出逃;倘若國君為自己的私事而死,不是國君寵愛的親信,誰能為國君而死難,為國君而逃亡呢?況且,有人因恨自己的國君而把他殺了,我為什麼要為此而死,為什麼要為此而逃,又怎麼能回家呢?”

當時,莊公的屍體還在崔杼的家裏,晏子就要求看望。崔杼家的門開了,晏子走進去。崔杼說:“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不去死?”晏子回答說:“災禍發生時,我不在;災禍結束時,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死?況且我還聽說,將追隨國君死亡看成高尚行為的人,是不能夠保全國君的;把隨國君一起死亡當做高尚道德的人,是不能夠成就功業的。我難道和國君的私婢一樣,非得自縊以從國君嗎?”

說完,晏子袒露左臂,頭纏喪布,坐下來,把莊公的頭放在自己腿上哭起來。哭完了以後,晏子起身,跳躍了三下,然後走出崔杼的家。人們認為崔杼一定會把晏子殺了,崔杼卻說他是百姓敬仰的人,放了他,可以得到民心。晏子才得以不死。

景公的寵妾嬰子死了。景公守在屍體旁,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皮膚都沾在席上了還不願離開,左右的人勸他,可是景公不聽。

晏子知道了這個情況,就來見景公,稟報說:“有一位方士和一位醫生,他們都說:‘聽說嬰子患病而死了,願為她醫治。’”景公一聽就高興了。他立即起身問晏子:“嬰子的病真的還可以治好嗎?”晏子說:“就他們的醫術來說,他們是十分高明的。就讓他們試試吧!請您沐浴更衣,好讓他們請鬼神來幫忙。”

景公走後,晏子讓人把嬰子的屍體裝殮入棺,都辦妥後,他去向景公稟報說:“醫生還是治不好嬰子的病,現在已經將她入殮了,不敢不向您報告。”景公聽後勃然變色,說:“先生假借醫生的話來命令我,不讓我看著,要入殮了也不讓我知道,我作為國君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晏子說:“您難道不知道死去的人不能複生的道理嗎?我聽說,君王行事端正臣民跟從他叫做順,君王行僻臣民還跟從他叫做逆。而今大王不遵循事物正理,卻做些邪僻的事情,行惡做壞事的人就會親近您,而那些能夠為您匡正過失的人會與您疏遠,隻有精於奉承、讒言生事的人才可通達,賢臣良才卻被棄絕,讒言謗語充斥您的左右,邪惡行於國內。過去先王桓公因重用管仲而稱霸諸侯,因寵豎刁而走向衰落。現在大王輕慢賢能之人,卻對一個妃妾的死如此悲傷。古時的聖王也有考慮自己的私情的,但他們往往適可而止,並不影響整個事情。他們為死者送葬,但不過分哀痛。如果過分了,就會使自己陷入困境,感情不能自抑會傷害身體,過分悲傷會損害天性,這些都是聖王所必須避免的。既然嬰子已經入殮,就不再煩擾生者,棺材衣物的安排,不要妨害生者的生活,哭泣守喪,也不要影響生者的健康。如今,屍體腐朽而不葬,煩擾生者;感情不自抑而損傷自己的行為,過分損害天性,這是大王的過錯呀。因此,諸侯賓客羞於來到我國,本國的大臣也慚於守其職。如果尊崇您的行為,就不能正確引導百姓,如果隨從您的欲念,就不能保守國家。我還聽說,屍體腐爛了而不能入斂,屍體發臭還不收屍,都是對死者的一種侮辱,也是生者的恥辱,這些做法違背聖明君王本性,會遭到百姓的厭棄,這種事情,是萬萬做不得的。”景公說:“我不知道這些道理,請遵照先生的話來處理這件事情吧!”晏子又說:“一國的大小官員,諸侯四鄰的賓客,都在外麵,大王舉哀應當有所節製才是。”

孔子知道了這件事,評論說:“燦爛的明星,比不了昏暗的月亮;成全小事,不如廢棄大事;有德者的過失,比小人的長處還要強。此話說的正是晏嬰這樣的人吧!”

齊景公的寵臣梁丘據死了,景公召來晏子,把這件事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