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玨點點頭,“我沒意見。”
於是一行人便約定好今晚早些睡,明日天一亮便起來趕路,爭取在日落之前進入中州城。
薛嫵用完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榻上看著床榻頂上的天青色菱紗流雲帳,不知是不是有些認床的緣故,輾轉了幾番竟毫無睡意。
她索性披上外裳走到外間,卻見到沈故淵正在走廊的盡頭,不知在思忖著什麼。
薛嫵緩緩抬步走到他身邊,抬眸看著格窗外的夜色,入夜客棧裏靜悄悄的,一輪彎月如鉤靜靜的掛在婆娑的樹梢枝頭,夜幕中繁星點點,散落在深藍色的空際。
沈故淵轉眸看他,整個人看起來透出一股淡淡的飄渺之感,“阿嫵也睡不著嗎?”
薛嫵輕輕點點頭,柔軟的手攀上他寬大的手背,仰起頭輕聲問他,“你在想什麼?”
沈故淵無聲的看了看她,手掌微微摩挲著她的,“阿嫵覺得,這天下當真有為了孩子可以舍命的女子嗎?”
薛嫵微微有些怔愣,突然想到晚間大堂裏那名哭鬧的婦人,明白他這是在說什麼了,輕聲道:“有吧,雖然我沒有體會過這般變故,但是娘親待我也很好。”
抬眸見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不知為什麼,薛嫵從心底裏生出一絲心疼來,微微的抬手環抱住了他。
沈故淵回神過後也輕輕抬起手擁住她,聲音輕輕淺淺,“八歲之前,皇宮裏隻有五哥待我極好,父皇終日忙著朝政,偶爾查問我的功課也是不冷不淡。”
他頓了一頓,又開口道:“我的母妃,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我一直以為她的不聞不問是有她的顧慮,不希望我做一個感情用事的人,直到後來得知將我送給天盛做質子的人正是母妃向父皇提議的。”
薛嫵望著沈故淵如點墨般的眸,似乎在這個寂靜的夜裏窺探到了他眸中堅韌剛強的冷光之下隱埋的一絲脆弱,這麼多年來盡數都被他若無其事的藏於一層堅定不屈的沉穩之中,環住他的手不由得更緊了些。
她可以想象到他幼時的日子,明明身處高位,卻幾乎什麼也沒得到。
而他在天盛的這十餘年,又能有什麼人是真心待他的呢,不過是危險的步步為營罷了。
想到江玨和蕭雲湛,還好,他還有這兩個極好的人跟在他身邊,還有她。
沈故淵拍了拍她的手背,低低的笑了幾聲,“阿嫵,你再這麼緊快要將我勒死了。”
薛嫵一下便回神過來,略有些不好意思,將手鬆了些。
沈故淵低眸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俯身輾轉在她唇瓣上吻了吻。
這是一個十分清淺溫柔至極的吻,所有未盡的話語盡數淹沒在這飽含著情意的吻裏。
薛嫵微有些吃力的仰頭承受著,任由他的唇輕輕的吮吸,腦中卻還在遊離著。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抬手推開他,鳳眸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情,“你說你小時候隻有你五哥待你好,那我問你,薑吟雪同你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