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管事終於在天黑之前騰出了手見他們,沒讓杜初棠和赤瞳子這門外等候的幾人白白候上一天。
傳話的小廝約莫十七八歲,模樣周正、衣帽周全,到了側門邊上並不多言,隻微微俯首稱:“管事傳喚”,隨即轉身帶路向內走去。
領頭的人牙子不敢輕慢,連忙整理衣冠追上,路上不斷欲與這領路小廝攀談。
“小哥兒,不知咱府上此次是為哪位公子小姐置辦下人?”說話間人牙子將腰間戴著的荷包取下,塞進小廝的袖子。
小廝掂量掂量這荷包的分量,低頭看看這毫無裝飾,市麵上最常見的粗布荷包,心裏知道這人牙子是懂規矩的,才低聲與他說上兩句。
“說的是小姐大了,院子裏該添人伺候了。另外府裏要因著了然大師講經一事辦上一場法事,主子不敢輕慢,這才人手有些不夠起來。”
人牙子聽後思忖兩分,繼續問道:“聽起來前者是內院要人,後者倒是雜役差使,這兩相比較,還是進內院為好吧?”
“哼,你這癡人。”小廝發出一聲嗤笑。
“我們這位小姐不過是個……”小廝邊說邊比劃比劃自己的小指,“此時還是要以講經一事為重的。”
人牙子心中明白。原來市井上傳聞這個謝家小姐如何的金尊玉貴,百姓們都自然以為她必是家中當家主母所出,沒想到,竟然是個庶出的小姐。
一行人進門後往西行了有半刻鍾,便見一角門,趁著小廝進去回話的功夫,人牙子轉身衝著杜初棠一行人交待。
“你們都給我提起神兒來,這次謝府為了講經一事大費周折,你們都給我掙了臉去此事上服侍,幹得好了自是不愁以後在謝府的出路。別一個個眼皮子淺去什麼小姐院裏,到那時是什麼光景可就隻有你們自己忍著了!”
“是……”一行人回應。
不是這人牙子為了這群小子、姑娘操心,實在是這謝府的生意想做的人太多,他能得了機會送批人進來,還是三拖六請的,走了蔡婆子門路才得此機會。若是從自己手裏出來的人中哪個成了氣候,他這生意就長久了。
所以蔡婆子把杜初棠和赤瞳子塞進他置辦的人中,他明知這兩個人一個是大赦罪奴,一個是身份不明,還是不得不花了錢在官府那兒給他們造了戶籍才送進來。
撐死膽兒大的,餓死膽兒小的。此次跟謝府這生意做好了,以後不愁沒有後續的經營,這人牙子搓了搓自己手心的汗。
那領路小廝進去許久,才複又回來傳喚這一幹人等。
進了門,正麵是小小的三間廳,兩邊抄手遊廊並兩間廂房,廳堂台階下倒是不少人拿著對牌等候,多是隨從和小廝低聲細語,丫頭婆子隻有少數在此。
杜初棠叮囑身後的赤瞳子低頭別多看,拉拉他的衣袖示意跟上。
進了門,管事正坐在圈椅上和身邊人交待院中修補調整,小廝向他們一幹人等擺擺手,示意在一旁垂首等候。過了片刻,管事細細交待完,喝了口茶才轉身張口:
“來,往前走兩步我看看。”
人牙子貼笑帶著幾人往前走了兩步。
“頭抬起來吧”身邊小廝也是察顏觀色的好手。
眾人紛紛抬起頭,大多怯懦地不知道眼神應該安放何處。杜初棠也隻是抬起頭,眼神仍舊落在地麵上。赤瞳子倒是沒什麼顧忌,隻管直直看著管事。
這份與眾不同引得管事看向赤瞳子,不怪管事大驚小怪,天朝見過赤瞳的人能有幾人?更何況赤瞳子隻單眼赤瞳,雙目本不同色,這更是讓人詫異。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