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初棠決意替謝瑜茹走這一趟,是以服侍謝瑜茹吃了藥,趁著她小憩的功夫,就出了門信步往外院走去。
還未到角門跟前,就隻見那看門的婆子手握一把瓜子嗑個不停,聽說她是謝小姐派來去見大公子的,果然沒有為難,隻管放她出去了。
倒是悄默聲跟在杜初棠身後的阿采,在這婆子這兒受了好大的難為,還摘了自己頭上的素簪子塞給婆子,才給她放行。
這下阿采心中更是委屈得不行,直道是杜初棠多事,才讓她今日有了這一遭。
杜初棠穿過園子,又走了片刻才到了謝瑜函日常讀書的院門口。剛到這兒,就恰巧碰上了侍奉大公子讀書的王容。
杜初棠不認得這外院的人,倒是王容先認出了杜初棠。
“你可是阿初姐姐?”王容年紀不大,看著比赤瞳子大不了多少。
“你如何認得我?”
“姐姐不知道,你進府的時候還在我娘房中坐過一會兒呢!我娘回頭跟我爹好一陣兒誇你,說你忒有禮,比大家小姐還好呢!”
“瑞嬸兒是你?”
“她就是我娘,姐姐可想起來了?”
“撲哧,我記得了。”杜初棠看王容滿臉誠摯,兩人見的第一麵就如此熟稔,倒是個有趣的小子。
王容拍了拍自己的青布衣衫,繼續說道“我還老是聽赤瞳子講起姐姐呢,他說話不太利索,誇起姐姐倒是滔滔不絕。”
聞言,杜初棠心中更是添了幾分親切。
“王容,你家公子呢?我替小姐來見大公子,有些話要轉達的。”
“呦,姐姐來得不巧,大公子說有貴客上門,他到府門迎接了,這會兒不在房裏,不如姐姐進屋等會兒?”
王容從小受瑞嬸兒教導,心思十分單純善良,後來被大公子瞧中了跟著服侍讀書,這幾年越發長進了,待人接物頗有禮數。
杜初棠心想,謝小姐服了藥還在歇著,想來沒什麼要緊事兒,況且謝小姐囑咐一定要將話轉述,自己還是在這兒稍等片刻吧。
隨即,杜初棠跟著王容進了屋。
大公子的書房倒不大,隻是房內簡潔明亮,長桌上古硯、斑竹筆筒、銅石鎮紙等陳列,一樣不多,一樣不少。長桌後一把玫瑰圈椅,與書桌的簡潔相反,圈椅後麵的書架上倒是密密匝匝堆滿了書籍。
王容給杜初棠讓了坐,倒了茶水,隻交代在此稍稍等候,倒是沒再多言便出去自忙去了。
杜初棠等了一刻鍾,仍未見到大公子回來,百無聊賴之中,忍不住細細打量書架上的書籍。
兒時不愛讀書,父親想了好些辦法,請了數位名師來教她,她都不愛師傅們墨守陳規的一套讀法,始終無法做到克禮哥哥那樣沉下心讀書。
自從流放以來,她再也沒機會讀什麼書了。謝小姐房中倒是也有幾本畫本子,但是畫本子上的故事再曲折,也不及她這幾年的日子,是以她也提不起什麼興致。
今日見到大公子的這些書,她倒是有幾分手癢,閑來無趣,細細端詳起來。
大公子涉獵甚廣,經史子集自然占了大頭,但用兵、地理、藥集,甚至經商之道也均有藏書,杜初棠此刻倒是理解為何謝遙明明有三個兒子,卻隻有大公子受到重視了。
大公子這些年,確實不易。
“疑?這是《草木集》的孤本?”
杜初棠翻看書架之間,看到了前朝詩人阮經的《草木集》孤本,十分驚訝。
自己父親當年也十分崇敬阮經,時常跟杜初棠念他的詩。父親崇敬阮經在朝時的心懷天下,也崇敬他被貶之後的豁達與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