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茶葉也是如此。
常州雖不似江洲等地方地處南方,但也有連和縣、盤河鎮等地能夠種植茶葉,這城南的茶莊便在其內。
與幼時父親帶自己看過茶區的高山名種不同,此處地勢地平,赤紅土壤,空氣濕潤。春日裏茶樹拔苗,舉目望去皆是生機盎然,讓人見了不禁心胸開闊。
大公子的莊子便在這茶田外不遠處。
赤瞳子勒停了馬車,先跳下車來。誰知先掀開簾子的是秦南星,赤瞳子草草拱了拱手,就要抬頭去接杜初棠。
阿初受了傷,他要小心扶著才行。
是以,三人中秦南星手臂受了傷,捂著傷口上前敲門喊人,身後赤瞳子扶著杜初棠慢慢挪步。看起來三人頗有老弱病殘之態,十分滑稽。
迎麵出來的是莊子上的管事,隻見他年齡不大,約莫而立之年前後的樣子。他見了三人,拱了拱手:“杜掌事,小人是這莊子上的管事齊塗,大公子已經交代過了,小人這就帶您進去。”
杜初棠拍了拍赤瞳子,赤瞳子見狀放下扶著杜初棠的手,杜初棠行禮道:“您客氣了,阿初不過是小姐身旁的一個掌事,您不必多禮。”
齊塗笑了笑,知道杜初棠不是拿大的主兒,心中鬆了一口氣。過往來莊子上小住的人也有,但從來沒有像此番一般,小姐公子輪番來交代。齊塗唯恐來著不易伺候,這才等候在此。
“這位是?”大公子派人來傳的是預備兩件屋子,怎麼憑空多了一人?
“這位是世……”杜初棠剛要說明身份,也好這齊管事趕緊回謝府稟報,把這位大佛接回謝府去,但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小人是府中新來的下人邢楠,大公子不放心,今日特叫我一並前來。”
“隻是……莊子上隻預備了兩間屋子,莊子裏的人都去茶田了,隻怕要明日才能差人再騰出一間來。”
“無妨無妨,我與這小子同住一晚就行”秦南星不管赤瞳子如何想,自己倒是豪爽地應承了。
杜初棠和赤瞳子兩人相視一眼,眼神中都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秦南星倒是大大方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杜初棠隻能視若不見,一邊跟著齊管事進門,一邊閑談。
“齊管事,您與謝府的齊管事是?”
“哦,那是我大伯。我這份差事還是當年他向夫人舉薦的,那會兒我還在二十歲上,夫人倒是放心將她的莊子給個愣頭青打理。夫人過世後我便隨著莊子一起給了大公子了。”
“齊管事當年必定年少有為,今日阿初見了莊子上的茶田,長勢喜人,多虧了齊管事打理。”
“哪裏哪裏,我也就會些種田的本事罷了。咱們這兒的茶葉賣不上好價錢,我們也就是看著收成過日子罷了。”
杜初棠跟齊塗聊著,身後秦南星和赤瞳子兩人誰也不待見誰,都四處打量院子內的四角。
這院子並不大,但幹淨利落,沒有多餘的陳設,可見齊塗是個爽利之人。與尋常人家不同,院中沒有栽種花草,倒是種了一株茶樹。
齊管事見杜初棠好奇,笑著解釋:“原本這院子不過巴掌大的地方,後來還是夫人說要擴出來兩間屋子,免得巡莊子時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那會兒我見這株茶樹長得好,也有些年頭了,所以不忍毀了,才圈起來養在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