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路條(1 / 2)

臨近考試的時候,劉景仁回了一趟家,他要準備考試的盤纏。

老爹劉青山坐在炕沿上,摸著布滿老繭的腳丫子沉默不語。

“考務費是一兩銀子,明經、八股各考一天,還要提前到一天,得三天時間,若是住店,一晚上五十文到一百文的都有,再加上每天的飯錢30文,盡量節省著算,也得一兩三錢銀子,還得預備一點考試的雜費······”劉景仁站在地上,細細的給爹爹算賬。

他知道家裏困難,盡可能的減省費用,免得爹爹為難。

劉青山知道兒子算的沒錯,並沒有胡亂花錢的意思,甚至非常儉省。他默默的抽著煙,銅煙鍋裏的煙末吸完了,他在炕沿上括掉煙灰,裝上旱煙末,再慢慢的吸,屋子裏漸漸的彌漫著一團淡淡的煙氣,銀子的事情隻是一個方麵,可還有一個難腸事他不知道該怎麼給兒子說。

“盤纏給你準備一兩五錢銀子,這一次靠著你在薩爾滸受的紅傷和你四叔歿在遼東,好不容易才換來這個機會,無論如何都要抓住。”劉青山說完這幾句話,將煙袋鍋子在炕沿上磕了一下,用老樹皮一樣的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

“隻是這一次你要到縣城去,晚上要住店,在村裏還要開個路條。我怕副百戶劉懷清難為你,不給你開。”

“他為啥不給開?村裏開個路條罷了,他憑什麼要難為人?”劉景仁吃了一驚。

“這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我還是提著禮物去求求他吧。他那個人眼睛小,一個茄子都能看在眼裏。”劉青山歎了一口氣。

這話倒勾起了劉景仁的好奇心,“爹,你怎麼總說半截話?話要說透,事才能好辦。”

“那還是萬曆16年打土城的時候,我們大同都司打下了土城,把蒙古人趕到了奄遏下水海以北,撤退的時候劉懷清把土城惜花樓的名妓秋香給拐回來了,藏在堡外的窯洞裏,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被劉懷清的老婆知道了——你知道劉懷青得的這個副百戶職位仰仗的就是他老丈人,這一次不得了,被嫡親妻兄打了一頓,逼著把秋香下嫁給破落軍戶——光棍劉文緒。

劉懷清不忍秋香受苦,在咱們大院裏硬給文緒撥了4間房子,給他升了個小旗的官職,還硬在我們隊的軍田裏給他劃了5畝戶田,秋香不滿意,還想再要10畝戶田。可是100畝軍田,已經被劉懷清奪去了60多畝,軍田是公田,曆年殘疾病亡軍人烈屬的撫恤都要從這裏邊出,餘下30多畝公田的收入,已經使這些人快活不下去了,爹爹怎麼敢再給他劃十畝?這不劉懷清和秋香都把你爹給恨上了。”劉青山絮絮叨叨的說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怪不得劉文緒這幾個孩子都不像他。

旁人當烏龜是小事,卻給自己設置了障礙。劉景仁不由煩惱起來:路條雖小,不辦不行,大同乃是邊關重鎮,保甲製度非常嚴格,入城、住宿、進考試院都離不開它。該怎麼辦呢?

“爹,你去求劉懷清他會給你辦嗎?”劉景仁試探著問。

“這個倒不知道。”劉青山想了一會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