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1日,一個很普通的日子。
於鋒來到了天州公墓,拜祭自己的父親,以及已經逝去的人們。
在父親墳前送上了鮮花美酒,和父親聊了一會兒天後,於鋒挽著林清秋的手,走向了一位亦敵亦友的朋友麵前。
朱寶祥。
這個朱寶祥,是那位曾經的聚友集團董事長的朱寶祥。
在今年跨年夜,他去世了。
三年前他去醫院做全身檢查的時候被發現是肺癌中期,已經到了無法治愈的程度。
但這三年,他一直堅持吃藥,又經常和老朋友們聚在一起,心情大好,因此,他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了至少兩年半的生命。
在他的墳前,於鋒習慣性地大哭了一場。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越是最近幾年,他越是念舊,越是容易動容,似乎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出來似的。
林清秋在一旁,等他哭完,這才拿出了濕巾,幫他擦掉了眼角的淚痕。
“老公,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容易哭?”林清秋問道。
“不知道,也許是真的老了吧!”於鋒站起身,望向了周圍一個個墳塚。
這裏麵埋葬的不隻是自己的父親,自己亦敵亦友的對手,甚至還有很多真正的敵人。
比如蔣長順,比如王正剛,比如盧家的家主盧正風。
說起來很是黑色幽默,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是在臨死前立了遺囑,表示以後要葬在這裏。
因為,他們生前聽說過,於鋒死後要埋在這裏的。
那年紅雪冬,一水袖丹衣,
君還記,新塚舊骨葬頭七。
長歌當哭,舊瓶老酒傷別離,
若不棄,天涯有路不問歸期。
“老公,你恨過他們嗎?”林清秋問道。
“恨過,但現在,不恨了。”於鋒說道。
“為什麼?”
於鋒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傲然,甚至是一絲戲謔:“一個個都成了塚中枯骨,甚至有些人逢年過節,還要我來給他們燒紙送寒衣,還有什麼可恨的呢?
這些人,昨日誰不是一方豪強,誰不是亂世梟雄。
但是非成敗又如何?
我甚至很期待,等我百年之後再度為人,再和這群鼠輩好好鬥上一鬥。”
林清秋抿嘴一笑:“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家夥說到這個又精神了!”
於鋒一把摟住了林清秋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更精神的時候,是在咱們家一米八寬的大床上,那裏才是我永遠的戰場,林小妞,我要一輩子和你鬥下去!”
林清秋撇撇嘴道:“都快奔五十的人了,一點都不正經!”
於鋒哈哈大笑:“說著說著我居然來勁了,來來來,和我回家一戰!”
“討厭,你個老流氓!”
一對老夫老妻,此時此刻卻像極了年輕時代,在一起鬥著嘴,互相調戲著。
夕陽西下,他們走出了公墓。
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車外,陳雪倩正在等待著他們。
昔日的職場女神已然優雅老去,鬢角平添了幾縷白發,眼角也爬上了歲月的痕跡。
於鋒走過去,伸出雙手抱了抱她。
“不要做什麼年終總結彙報了,那些交給孩子們去打理吧,一會兒陪我和秋回家,咱們一起吃,好床一起睡。”
“未完成的事情,就讓它保持現狀吧,我們都要,活在當下,活得精彩。”
聽到於鋒的話,陳雪倩突然鼻梁一酸。
“小鋒,現在的你不是二十多年前的你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於鋒笑了笑,那笑容,恍如二十多年前,自己重生後和她初遇的那一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