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陳遂(7)(1 / 3)

他又點點頭道:“事後太守問掾吏到底用什麼辦法治好了他,掾吏把所看到的一說。太守大驚,說我一生敬奉鬼神,也從來沒有冤殺好人,竟然被冤鬼如此欺負。而我的前任是個酷吏,殺人如麻,卻身體壯健,官運亨通。何況那些受冤的鬼魂所受的冤枉也許就是得自那位前任,鬼魂不去找他反而找我,難道它們是這麼不講道理的嗎?掾吏說,我也這樣問過那個惡鬼,那冤魂說其實任何鬼本身都沒有力量禍害生人,但是如果生人自己怕鬼,鬼卻可以助他一臂之力。鬼由心生,此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也。”

我看見長年停住了,一怔:“完了?這叫什麼鬼故事,一點都不恐怖。長年君,怎麼你這麼多年來講故事的水平不升反降。”

他又伏地一拜:“廷尉君說的對,我們君侯一點都不喜歡聽鬼故事,我就算講得再出神入化,也沒有用武之地啊。望廷尉君明察!”

“那好吧,搞得我白白興奮了一場。如果你有什麼擅長講鬼故事的朋友,一定要及時向我推薦。”我悻悻道。

他點頭道:“府君這麼吩咐了,小人一定留意。”

十六

回到家,我越發感覺這次對弟弟的造訪很不成功,但是究竟我想達到什麼目的,自己似乎也想不明白。人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餔食過後,天色還很亮,夕陽瀉在房間的一角,顯得很亮堂。我斜倚在案幾上,跟羅敷說起這事,她笑話我:“真是吃一塹,不長一智。當初你就是因為愛聽鬼故事,一直自己嚇自己,搞得連爵位都丟了。今天見到長年叔叔,又故態複萌,我看他心裏都會覺得好笑呢。”

“哈哈,他愛笑不笑,我是死不悔改了。”我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笑得仰麵朝天,倒在莞席上。

羅敷搬著我的頭,放在她大腿上。她的腿軟軟的,我的頭枕在上麵,非常舒服。她從頭上摘下發簪,將我的頭側擺,開始給我掏耳屎。這是我一直喜歡的一件享受。

簪尖在我的耳朵裏旋轉著,我覺得癢酥酥的,快樂得簡直要呻吟起來。她笑道:“是不是比幹那事還舒服?”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是親眼看見她一步步從純情羞澀的少女變成說話不避房闈秘事的溫順婦人的。我也開玩笑道:“似乎可以比較一下,等下掏完了,我們再幹一回那事,我就可以說出答案了。”

她噗哧一聲笑了:“色鬼。”雖然是這樣的輕笑,她的手仍是抖了一下,我感覺耳朵有點疼,不由得輕呼了一聲。她興奮地說:“看,一個大的。”說著把簪子伸到我麵前,簪子尖上果然挑著一塊碩大的耳垢。她知道我喜歡看自己耳朵裏挖出來的這種巨大的片狀物,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養成了這種惡心的愛好,也許是天生的。但這並不值得責備,每個人都有一些隱藏在內心的惡心習慣,不是非常輕鬆或者外力的強迫下,一般不會顯露出來,我有這個經驗。我作廷尉這麼多年,用刑具逼供過無數的犯人,這是大漢的律令所允許的。而有些時候的逼供,都能讓我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很多犯人在刑具下精神恍惚,什麼都招了,包括和他們罪惡毫不相關的內容,諸如飲食習慣、排泄怪癖、性交方式等等等等,實在不忍耳聞。

我把那片耳垢放在掌心,欣賞了許久:“一個人吃了精美的食物,耳朵裏卻長出這樣奇怪的東西,真是有點莫名其妙。”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中長年叔叔的計,”羅敷似嗔似笑地責備我。

我伸手捏了捏她豐滿滑膩的麵頰,笑道:“他騙你夫君,你卻還稱他為叔叔?”

羅敷道:“沒什麼呀,可能長年叔叔也是不得已,也許他之前答應了你父親,要幫你父親達成心願。雖然你父親去世了,但他不欺死者。我聽說一個人最高的道德境界,就是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而長年卻做到了,這難道不是忠仆嗎?”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其實我早已不恨他了。”我眯著眼望著窗外的藍色天空,天空中像水洗過一樣,幾行大雁在上麵歡快地拍著翅膀。我感歎一聲:“能這樣一輩子躺在你懷裏,享受你的溫情,上天已經待我不薄了。”

羅敷突然俯身,用嘴唇吻住我的嘴唇,低聲道:“謝謝你這麼喜愛妾身!妾身也非常喜愛你!能嫁給你真是妾身的幸福。”

我雙臂一環,環住了羅敷的身軀。她的身軀又軟又溫,我的情欲也像火苗一樣竄了上來,我微微用力,已經將她壓在我的身下。

我們於是又赤裸裸地就在莞席上交歡,膝蓋都硌疼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麼大興致。

等事情完畢,我們都氣喘籲籲。我把羅敷攬在懷裏,腦中又想起長年說的那個故事,道:“我總覺得長年講故事的本領不該退步那麼大罷?平鋪直敘,語氣毫無升降,簡直味同嚼蠟,麵目也像個木偶,要不是他就坐在我麵前,我簡直都不相信是他本人。”

羅敷笑道:“其實妾身猜想。長年恐怕是想表達點什麼。他或許想說,夫君你之所以中了你去世的父親和他的計策,隻能怪你自己心中有鬼。他又提到你弟弟不喜歡聽鬼故事,所以他無所施其計,恐怕也是想暗示,如果你自己不怕鬼,他們縱有千般計策也將無所施展。這就是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