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郅支單於(7)(2 / 2)

“哦,具體怎麼回事?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才是。”我吃了一驚,這件事我倒是毫不知道,也很自然,丈夫被自己的小妾殺死,無論如何算不上一件光彩的事,富平侯在漢朝又舉足輕重,漢朝不想將此事外傳也情有可原。

“我叫張純,我母親是先父的小妻。先父生前一度對我母親非常迷戀,曾經向她許諾,如果他死後,一定將我立為太子,繼承他的爵位。”

我點點頭,這似乎是真的。漢朝很講究嫡庶,但是他們又經常因為個人的喜好想繞開嫡庶製度,以便立自己的愛子。“我聽說漢朝人不管是皇帝列侯還是普通百姓,都經常因為嫡庶問題而鬧內訌,是不是?”我問道。

他道:“確實如此。我父親因為愛我母親,也陷入了同樣的境遇。單於想必知道,漢朝列侯的太子都在皇帝的大行令那裏記有名籍,想讓哪個兒子當太子,不是列侯自己能說了算的。我長兄張勃麵白無須,聲音尖細,像個宦官,隻怕日後不能生育。我父親曾想借著這個理由廢除長兄,立我為太子。但是遭到了家丞的拒絕,家丞以漢朝律令為依據,不肯為我父親寫文書奏告皇帝。父親無奈,隻好向我母親表示歉意。父親的嫡妻比較凶悍,平時視我母親為眼中釘,母親因此非常憂懼,生怕父親一死,自己和兒子將會性命不保,於是屢屢向父親哀求,要父親再想辦法。父親開始對母親還能溫言安慰,無奈後來一見麵母親就喋喋不休,父親終於也不耐煩,兩人因此時常吵架,最終弄得父親對母親慢慢冷落了。有一天父親甚至向我母親要回傳世玉佩,那是父親和母親感情密好的見證,玉佩是昭帝親賜給張家的,隻能傳給嗣子,母親當然極為歡喜。現在父親要回,自然是決心毀棄諾言了。母親絕望之下,就趁父親酒醉睡熟,用刀殺死了父親。之後母親把我和兩個忠誠家仆叫來,把玉佩給了我,讓家仆帶著我逃亡。然後嚎啕大哭,用短劍朝頸上一劃,死在了父親的身邊。那年我才十四歲,在家仆的照顧下逃到了河西。”

我不由得有一絲動容,這個母親雖說有些過分,但愛子的拳拳之心,也可以算是驚天動地了。我又生出一個疑問:“既然如此,你已經丟了爵位,還能幫我什麼?”

他搖搖頭:“不然。我的兩個家仆本來和敦煌太守辛武賢是知交,辛武賢當年在長安落魄,曾經常造訪我們張家,得到過兩個家仆的幫助,如果不是兩個家仆向我父親請求,辛武賢未必能有發跡之日。辛武賢見他們來投奔,當即收歸麾下為掾史,對我也很悉心照顧。後來兩個家仆相繼斬首立功,分別升為敦煌西部都尉、張掖居延都尉。我也在軍中學了一點弓馬射術。”

我心中暗想,什麼一點弓馬射術,去年在夷播海邊差點連我也射死了。我搖搖頭,覺得現在不能計這種小怨:“這又怎麼樣,你還是失去了爵位。對了,那你怎麼又來到了西域呢?”

他道:“我一直呆在敦煌太守府第中,雖然衣食無憂,卻畢竟無聊。有一次我在陽關,碰上長安來的一個熟人在敦煌和西域之間販魚,我覺得很有趣,同時也想去西域觀光,就不辭而別,跟著這個熟人一路來了。沒想到在康居市集上碰到了倚蘇,一眼就被她的美貌迷住,於是再也不肯回去。至於爵位,單於,不知道你有否聽說,先父被刺去世後,皇帝大怒,覺得先父治家不嚴,沒有立後的資格,於是不許他的後嗣繼承爵位。過了八年,一直到甘露三年,皇帝在甘泉宮看見先祖車騎將軍的畫像,想起了先祖的功德,才加恩讓長兄繼承了爵位。後來長兄果然不能生育,沒有嗣子,皇帝也因此知道了事情始末,惱恨當年家丞沒有將家父的奏疏上奏。於是下詔,說如果我能回到長安,立刻可以嗣為富平侯,畢竟我身上就藏著富平侯傳世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