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弓箭,我則隻有一柄長劍,武器上占了大大的劣勢。我隻能通過虛聲恫嚇保持鎮靜。沒想到我的恫嚇竟然有了效果,這個匈奴單於竟然要和我比試射術,我聽說郅支單於一向勇猛,以擅射聞名北漠,他曾經聲稱,如果匈奴單於是比試射術所選出的來話,他也應該被立為真正的單於。
這麼一個凶悍的酋首,自然會欺負我們漢朝人一向不擅長使用弓箭,卻沒料到射箭這是我的絕技。我心裏暗暗歡喜,但是假裝膂力不足,向他借了兩張弓。他死也不會想到一個漢人竟能拉開兩張並在一起足有五石的強弓,我多年來一直練習的膂力和射術沒有白費,在一百步外,我拉開兩張弓,一箭將他的坐騎射殺,接下來我又射殺了一匹對方的馬和兩個匈奴人,如果不是當時眾寡懸殊,我又心裏過於牽掛倚蘇,我完全可以將這個酋首生擒。
在和他比試之前的最後對話中我才知道,他之所以要和我比試射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在倚蘇麵前展示自己男人的強悍,可是適得其反,讓我貨真價實地在倚蘇麵前揚眉吐氣了一番。
在回康居國都的路上,倚蘇滿眼都是盈盈笑意,她執意要跟我騎一匹馬,倚在我懷裏絮絮叨叨地問:“沒想到你這個秦人色鬼,有這樣的力氣,能拉那麼強的弓。”
我自豪地說:“那當然,其實你夫君可是在漢朝做過射聲校尉的,當年在長安北軍中壘秋射大賽中獲得第一啊。那個狗屁單於豈是你夫君的對手。”
她噗哧笑了:“你是誰的夫君?也不害臊。射聲校尉是什麼官,怎麼沒聽你說過?”
“過去好久的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我可不喜歡把自己以前的光輝經曆拿出來騙無知少女。射聲校尉在我們漢朝,是二千石的官,二千石你知道的,就是像西域都護那麼大。”我假裝不屑一顧地說。康居人對漢朝官製不一定了解,但是漢朝西域都護威震天山南北,她應該不至於沒有耳聞。
她也假裝一本正經道:“啊,那麼大?好厲害,可是為什麼卻被人稀裏糊塗販賣到康居來做奴隸了?”她邊說邊歪著脖子回頭看我,眼睛忽閃忽閃的,顯出很迷惑不解的樣子。
我忍不住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笑道:“這叫做英雄常被小人害,等我哪一天回漢朝捉到那個商人,要狠狠打他一頓。”
“僅僅是打一頓嗎?要不是我把你買回來,你每天還在康居市集上站街吃灰呢。瞧你寬容的。”她笑道。
我也笑了:“本來想剝了他的皮解恨,不過想想,如果不是他,我也遇不到我的美人你啊。所以啊,我就打他幾拳解氣算了。”
她突然又蠻橫無理了:“看來你還不是真心喜歡我,否則你為什麼還想打他呢。我命令你把身上所有的錢送給他,向他表示感謝。”
“好好好。到時幹脆我們一家三口拜他為義父算了。”我笑著說。
“什麼一家三口?”她剛問完,似乎領悟到了什麼,臉忽的紅了,“你這小豎子,不說好話。你不打他就是了,我們幹嘛還要拜他為義父?”
“當然要的。”我笑道,“你想想,見到了你,我好像獲得了重生。而這都是他給我帶來的,他就是我們的再生父親啊。”
她的頭搖得像鞀鼓似的:“不,那是你,我們兩個沒有這麼感激他。”
我窮追不舍:“哈哈,你們兩個。”
她臉又羞紅了,反手來抓我的臉:“不許笑,再笑我不理你了。”
雖然知道是玩笑,但這句話仍很有效,我馬上投降:“好好,不說了,回到康居,我一定要向你父親下聘求婚。”我望著前方隱隱約約出現的城郭,心裏充滿了歡喜。
九
回到康居不久,就發生了讓人頭疼的事。位於康居西南邊的烏孫和我們發生了衝突,仗著漢朝的支持,烏孫的軍隊屢次擊敗康居的士卒,索要去了不少金錢。那段時間,倚蘇也很憂慮,擔心康居有遭到覆國的危險。我則安慰她說,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漢朝在西域奉行著“勢力均衡”,保持西域各國領土現狀的策略,讓其中的任何一國過分強大,都是漢朝所不願意看到的。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還可以去龜茲附近的烏壘城走一趟,勸說那裏的西域都護不要支持烏孫在西域挑起衝突,以免讓匈奴漁翁得利。我雖然這麼說,但對能否成功實在沒有半分把握。在堂堂的以二千石的騎都尉兼攝的“都護西域使者校尉”麵前,我一個前未央宮郎中插得上什麼話?我跟人家又沒有什麼故舊關係。也許再打上一次富平侯張勃的名頭可以管用罷,我心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