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立國於陝、甘、寧地區,位於黃河之西,因此宋、遼時往往稱之為“河西”。蒙古人讀“河西”為“合失”,轉音為“合申”,故“合申地區”即指西夏。西夏的主要居民為黨項,又稱黨項羌,古羌族的一個組成部分。古代羌族是一個大係,有很多的分支,有因地域劃分的,如白蘭羌、宕昌羌等等;也有因族群劃分的,如黨項羌、吐穀渾羌等等。遼時契丹人稱黨項羌人為“唐古”,於是蒙古統治者又稱西夏為“唐古忒”或“唐兀惕”。“惕”是蒙古語多數的意思。因此,《史集》和《蒙古秘史》所說的“合申”、“合申種”、“合唐兀惕”、“唐古忒”等,都是指西夏和黨項人而言。
西夏統治階級的王族是鮮卑拓跋人,而廣大的國民卻是黨項羌。這種少數民族征服統治多數民族的例子,在曆史上並不少見。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人口數量較少的鮮卑拓跋人在中原地區經過與漢民族的接觸,掌握了先進的生產技術和文化思想,與周邊多數民族相比具備更加優越的政治統治藝術。這種情況在中國曆史上也屢見不鮮,比如乞伏乾歸創建的西秦、禿發氏的南涼、鮮卑慕容的吐穀渾等等,都是鮮卑人利用群羌建國的範例。
西夏國由於學習漢民族的經濟文化,成為一個半農半牧的城池之國。其設官之製,朝賀之禮與宋國相同,國勢昌盛。西夏手工業較為發達,善織氈、造兵器和陶瓷等。被西歐人馬可波羅所譽的世界上最精美之物——駝毛氈毯,便是西夏的物產,據《宋史·西夏傳》記載,西夏的領土,方圓兩萬餘裏,共有二十二個州郡,包括現在的寧夏回族自治區,甘肅及陝西、青海等部分地區,首都設在興慶府。
從蒙古的心髒地區上土拉河流域到西夏首都興慶,至今尚存一條通道。這條通道由北而南,縱穿戈壁灘。在荒涼的戈壁灘上,沒有任何要塞足以構成蒙古軍隊進軍的障礙。格列納爾曾這樣記述戈壁灘的風貌:
在戈壁灘,礫石、沙和黏土構成堅硬而平坦的地麵,活像一片跑馬場。在這片幹旱的平野上,隻有淺灰色的蒿屬植物和芬尾等植物。貧瘠的土層上時而可見一些淺草,這種草從7月份起就開始枯黃,形成一片片黃色的淺草地。這時,遠遠看去,但見一片黃褐色的地麵,幾乎分不清哪裏是淺草地,哪裏是沒有長草的光禿禿的地麵。在天氣晴朗的白天,整個這一片地麵又呈觀出一片灰白,微塵飄浮彌漫於低空,同灰白色的地麵一起構成一片迷茫模糊的世界。隻有在清晨,天空才逐漸明朗起來:先是淺藍,漸而呈現出深藍,最後是一片光明,隻有遠方有淡淡的霧靄。這時,地麵上則呈一片赭石色,在這片赭石色的平野上,各種物體清晰可辨:這裏有一塊岩石,那裏有幾個帳篷,這裏有一群馬匹或羚羊,那裏又有一支駱駝商隊;駱駝商隊繞一個土丘運動著,商隊前麵走著一個人,高高的帽子,寬大的靴子,步履輕健。在這些土丘、岩石塊、動物和人的身影的烘托下,赭石色的背景顯得格外分明。馬匹,駱駝和車輛可以在這片到處無路但又到處是路的廣闊土地上通行無阻,順利前進,任其縱橫。在這片表麵幹旱的土地上行走,牲畜斷絕草料和飲水的日子是不多的。當然,在這方圓七百公裏的地麵的中心地帶,很少有流水。但隻要揮鍬挖掘,就可以找到水。在有的地方隻要挖兩三米深,在另一些地方甚至隻要挖兩尺深,清澈的地下水就會冒出來,供人畜飲用。
當時,每年(幾乎是每年)秋高氣爽之際,“馬匹肥壯之時”,蒙古人馬便成群結隊,長驅南下,順利通過荒涼的戈壁灘,來到今甘肅一帶鄉村劫掠一番。一出戈壁灘,呈現在人們麵前的是遍布甘肅省的大小綠洲。對於漠北牧民來說,這些大大小小的綠洲簡直是一些出人意料的樂土和富庶之地。在這些綠洲的周圍,到處是婀娜多姿的柳樹,亭亭玉立的楊樹,果實累累的果園,水草豐美的草地,麥浪翻滾的麥地,豐收在望的莊稼。從甘肅地區往東,是河套地區。蒙古人來到這裏,認識了黃河。黃河的這一部分給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它在這裏轉了一個大彎,就像一個外國人來到這塊陌生的土地上迷了路,徘徊於荒僻的原野上一樣。黃河在這裏劃了一個半圓,把河套平原同河套以外的草原分開了。在這裏,有黃色的沙丘,鹽堿地,布滿淡水坑和鹹水塘的牧場,稠密的荊棘叢。蒙古人對這一切當然早已司空見慣。
我們知道,1205年乃成吉思汗消滅乃蠻部之後,建立蒙古帝國之前。那年春秋,他都駐軍於金山之陽(阿爾泰山南麵),正在派兵追擊太陽汗之子屈出律和蔑裏吉部的脫黑脫阿父子。當此緊張的調兵遣將之際,成吉思汗為什麼無頭無腦地派出一支部隊去攻奪西夏一個不知名的寨子和一座方位不明的城池(力吉裏寨和落思城)呢?同時伸出幾個拳頭打人,豈不是樹敵太多,戰線過長了嗎?力吉裏寨和落思城究竟在什麼方位,攻占這兩個地方究竟有什麼戰略意義呢?這是研究成吉思汗一攻西夏的幾個關鍵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