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開新聞界人物,結識其他有名望的學界泰鬥,更是杜月笙夢寐以求提升身價的途徑。對國學大師章太炎,杜月笙早就想結識,正苦於找不到機會,忽然收到章太炎的一封信。當翁左青把那封信交到杜月笙手上的時候,杜月笙眼睛都看直了。
“章緘?”信封上這兩個字讓杜月笙激動得心裏怦怦直跳,“會不會是章……”
他急不可待打開信封,抽出信箋,果然,“炳麟謹上”的落款讓他激動萬分。
“真是章太炎先生的來信?”杜月笙識字不多,生怕自己認錯了,趕緊把信箋遞給翁左青。
“是的,是章先生的來信。”
原來,章太炎有個侄子住在法租界,因與一位頗有背景的人物發生房屋糾紛,雙方相持不下。章太炎風聞杜月笙是法租界炙手可熱的人物,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給杜月笙寫了一封信。
這對杜月笙來說,自然是小事一樁。第二天,杜月笙立刻親自出馬,當天就為章太炎的侄子解決了困難。然後,杜月笙請翁左青給章太炎回了一封信,告知事情已經解決,並表示要去章太炎的蘇州寓所專程拜訪。
這次登門,給杜月笙留下了終生難忘的記憶,正是這次會麵,他有了自己的大號。
當時,章太炎將杜月笙迎進會客室裏,一番寒暄,章太炎驚訝於杜月笙的溫文爾雅,謙恭有禮,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這使章太炎非常高興,和杜月笙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閑談中,杜月笙說起自己的祖籍,本是浙江海寧,世代以養蠶織絲為業,後來才搬到上海浦東高橋。章太炎的祖籍也是浙江海寧,如此一說,兩人居然還是同鄉,關係自然拉近了一層,談話的氛圍也愈加寬鬆。
杜月笙又談到自己的名字,說自己生在陰曆七月十五,是傳統的“鬼節”,那天月亮正圓,所以父親給他取名“月生”。
杜月笙一直說著,卻見章太炎一直沒有應答,好像凝神屏息在思考什麼事,以為章太炎先生對自己的話不感興趣,正不知怎麼結束這個話題,章太炎卻開口了。
“杜先生,老朽給你換個名字可好?”
“好!好!”一聽國學大師要給自己改名字,杜月笙感到非常榮幸。
“老朽給你換一個名字,就叫‘鏞’,號月笙,生字頭上加一個竹字頭的‘笙’。”
杜月笙聽的一頭霧水,茫然地看著章太炎。章太炎笑笑,接著給杜月笙細細解釋一番:
“《周禮》上講,東方之樂謂‘笙’,笙者生也,所以改稱‘月笙’。同時,又以同疏:‘西方之樂謂鏞’,鏞者功也,所以名鏞,號月笙。杜先生喜不喜歡這個名字?”
杜月笙雖然聽得不甚明了,但也曉得個大意。總之這個名字比原先的名字要文雅,有講頭。更重要的是,這是國學大師章太炎先生給自家取的名字,這是何等榮耀的大事體!他趕緊起身離座,整理一下自己的儀表,在章太炎麵前一躬到地,畢恭畢敬地施了一個大禮。
“多謝章先生賜名,從今天起,晚生就叫杜鏞了。”
這一次登門拜訪,奠定了兩人“平生風義兼師友”的深厚交誼。當杜月笙告辭離去之前,悄悄把一張兩千銀元的錢莊莊票,壓在了茶杯下麵,這是他的贄敬。以後,他每月都會派人送一筆款子到章公館,接濟當時境況並不太好的章太炎。
而杜月笙與大律師秦聯奎,卻是相識於賭台之上。
一般人都是盡量回避至親好友同桌共賭,免得涉及輸贏傷了感情。杜月笙卻恰恰相反,以賭會友,曆來是杜月笙結識朋友的妙法,而且屢試不爽。他把賭台當作了交際工具,結交了不少情同手足的“割頭朋友”,嚴老九是一個,還有一個玩老千的吳家元,在知識分子之中,也是半生中對於杜月笙幫助頗大的,便是上海名律師秦聯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