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可歇下了嗎?”說話的是婢女雨兒,是原來大王子的貼身婢女。
“剛剛才歇下,估計還得像以往似的做噩夢,待會你值夜時注意些。”說這話的是自小服侍二王子的星子,“二王子近日睡眠總要在貼身的衣物裏藏著一根樹枝,好生奇怪。”
雨兒看她一眼,又環顧四周無人,大著膽子說道:“那樹枝是大王子留下的,好像是與二王子曾有一個賭約,是以二王子才會如此珍視。”
*
丫頭們口中的二王子雲青,此刻正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敢入眠。他一閉眼,眼前的黑暗就會化成那日的畫麵。是以,才會在夜闌人靜的深夜,大睜著眼睛,熬得眼睛都酸痛了,也不敢合上。
很奇怪的感覺,他怕自己忘記大哥和母後的死,但又不敢再去回憶那淒慘的畫麵。
不知此刻是幾更了。他蜷縮著自己的身子,緊緊抱著懷中的一截木頭,好像這樣就能從大哥的身上汲取到一點微弱的力量。因為,這是大哥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
他努力地回憶著小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自己總會被大哥追著打,被大哥的各種理由狠狠嫌棄。大哥總是欺負自己,可他從來不讓別人欺負自己……他回想著那些溫暖美好的記憶,終於昏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
夢境裏,學堂上,大哥的話語擲地有聲:“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因此民為貴。”
連日做夢,可從沒有夢到過這麼鮮豔溫暖的場景,他看到少年時期的大哥,激動地上前給了大哥一個熊抱。
可是,大哥自孩提就習武,身體全是骨頭肌肉,哪裏會這麼軟軟的?
他心裏一困惑的工夫,就轉醒了。遺憾地睜開眼,身體不自覺地歎氣,隨即驚恐地發現自己懷裏圈著一個女子!
正值夏日,他自己著了一套寢衣還覺得熱,被子早就不知道踢到哪裏。
此刻懷中的女子未著寸縷,肌膚像雪一樣白,眉眼處淡淡皺著,挺直的鼻梁,緊抿著的小唇,長得美麗大方,而鼻梁上的一顆小痣更添俏皮。
他愣了片刻,才“啊”地一聲,觸電般推開女子。自己也因為反應太大,加上本就在床沿,免不得落下床榻,“轟”地一聲十分引人注目。
雨兒的聲音很快就在屋外響起,雲青下意識覺得眼下狀況沒搞清楚,不宜引起注意,隻是說自己不小心摔下,無礙,便搪塞過去了。
被他大力推開的女子也醒了,茫然地環顧四周,又困惑地看著自己的十指、小臂、胳膊以及身體,又動了動手指,小腿,似乎覺得自己能控製它們很有意思。
雲青看著這女子的動作神情,已經猜到了事情始末。原來大哥說的話是真的。
眼見這女子皺著的眉頭舒展開,又笑著伸了個懶腰,才笑嘻嘻地看向地上愣著神的雲青,聲音裏都透著開心:“你是誰?”
還沒等雲青回答,她又感歎:“你和我,一樣!”
雲青下意識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又見那姑娘舉起雙手,抬起雙足,整個人成“四腳朝天”的姿勢,他看著這姿勢有點不好意思,卻聽見她清脆的聲音:“我有的,你也有。”
雲青知道她指的是四肢,隻是莫名覺得好笑,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男人,你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