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尋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縱然阮盈秋再猶疑,也不會繼續自討沒趣,隻得悶悶地應了聲是。
待阮盈秋走後,時亦清長長舒了一口氣。
“舒心了吧。”宿尋冷冷開口。
時亦清長舒的這口氣瞬間堵在了嗓子眼。
“舒心了。”她訕訕道。
現在她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剛才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有多大膽,現在就有多慫。
可惜宿尋似乎沒打算放過她,歪著頭倚靠在牆邊,漫不經心地挑出了時亦清剛才說的重點。
“無意受傷,心生憐憫,藥浴療傷?”
時亦清聽到宿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嗤笑了一聲。
完了完了,時亦清不敢睜眼。
以她當了宿尋這麼多年徒弟的經驗,宿尋這是真生氣了!
也是因為當了這麼多年徒弟,時亦清犯錯之後在宿尋麵前本能的像個鵪鶉。
宿尋看著時亦清,眸光暗沉。
“你到底是誰。”宿尋凝眸。
現在才到了算賬的時候。
要說剛才的宿尋還有點溫度,現在的宿尋卻是冷得像一座冰雕。
轉眼如墜冰窖的時亦清眼神閃爍,不敢與之對視。
好一會,她才答非所問,含糊其辭道:“師尊,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天道安排。”
不等宿尋接話,她繼續說:“師尊,你受傷了,我來為你療傷吧。”
她依稀記得,前世收徒大會時偶然聽說師尊才與魔修一戰,雖戰勝了魔修,但肩部也落了一劍。
時亦清想著,淺淺環顧四周。
這洞裏資源富饒,草藥遍地橫生。
前世時亦清的修為已然半步大乘,而純木靈根是天生的煉藥師,她的煉藥術才是一絕,自然是認得這洞裏的所有草藥。
隻是一眼,便從眾多草藥中挑出了幾味藥。
越是靈力深厚,煉製出來的丹藥品階越高。現在的時亦清方才煉氣,隻能煉製出低階的療傷丹。
不過也暫時夠用了。
看到區區煉氣期的小兒居然對草藥如此熟練,宿尋心下存疑,由著時亦清接下來的動作。
時亦清將煉好的療傷丹遞給宿尋,又采了些草藥,安靜在宿尋身後坐下。
“師尊,脫衣服吧。”
宿尋:……?
“什麼?”
“脫衣服啊,不脫衣服怎麼塗藥。”時亦清理所當然。
宿尋一噎,從未有人敢對他說這種話。
可那少女不僅說出了這種話,還偏偏什麼也沒察覺似的,眨巴著大眼問:“師尊,怎麼不脫?”
再不脫,倒是顯得他扭捏作態了。
宿尋閉了閉眼,不太情願地褪去外袍。
外袍褪去,時亦清怔了怔。
裸露出來的皮膚觸目驚心,與旁邊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難以想象那時該有多痛。時亦清抬手輕輕觸碰傷口,眼眸不禁顫抖。
“師尊,你恨魔修嗎?”時亦清突然問。
魔修與他們積怨已久,不少師門同胞死於魔修之手,為達目的可以使出各種殘忍手段。
興許是覺得時亦清這個問題越界了,宿尋的神色又冷了一個度。
“你療傷便是,何須多問。”
時亦清勾唇苦笑,不再多言。
她拂袖拿起草藥,緩慢鋪開在宿尋肩頭,蔥白的指尖一點一點將那些翠綠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