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貴人心中隻覺得可悲又可笑。
可笑的是沈貴妃不知怎麼就認定了她是替鄭皇後下毒,並未針對她;
可悲的是自己下毒是為報仇,可沈貴妃顯然壓根不記得自家和她有什麼仇。
沈貴妃不知,她更不會主動說,便順勢道:“鄭皇後乃是正宮,我人微言輕一妾妃,自然她說什麼我做什麼。我若替你盯著她,你將來做出什麼豈不一樣連累我性命?”
做出什麼?
沈貴妃愣了愣。
她是恨鄭皇後,可並沒想對鄭皇後做什麼,燕貴人這麼一說反倒在她意料外。
燕貴人到底年長幾歲,一看就看出端倪了,“我看這不像貴妃娘娘自己的意思,是不是有什麼人指使貴妃娘娘這樣做?”
沈貴妃下意識蹙眉,“笑話,本宮何等身份,誰人能指使本宮?”
也是,她在後宮地位僅次於皇後,總不可能是陛下指使的。
“好吧。”
燕貴人道:“嬪妾可以為貴妃娘娘留意皇後的動向,至少下回她若再想向您下毒,嬪妾能提前通個風,報個信。”
她直接把下毒之事栽到鄭皇後頭上,麵不紅心不跳。
能贏得沈貴妃的信任,日後她才有機會為燕氏淪為賤籍的全族報仇。
沈貴妃看著她痛快的模樣,心中並無多少快意。
父親說過,能為利益背叛舊主投靠新主的人,遲早也會背叛新主——
她要多加小心才是。
……
“真晦氣,皇後一點本事沒有,又讓皇上去了貴妃那。”
回到長春宮,池淑妃提起皇後,口氣比從前輕蔑許多,“連個勞什子的破落戶太後,她都治不住,我如何指望她替本宮治住沈貴妃?”
不錯,池淑妃對頭上這兩位,都十分不服。
一個鄭皇後出身小戶,要不是占了原配發妻的名分,就她那姿色氣度,做個嬪位都夠嗆;
而沈貴妃和自己同是重臣之女,沈貴妃之父是一品丞相,她父親也是一品軍侯,還從龍有功,憑什麼沈氏是貴妃而她隻是妃?
有其主必有其仆,聽著池淑妃滿嘴輕蔑地不是“皇後”“太後”,就是“貴妃”,她身邊的宮女嬤嬤們也沒一個覺得不妥。
還有人主動幫池淑妃在裏頭挑起了軟柿子,“娘娘,皇後和貴妃位分在您之上,您出了長春宮還是要謹慎些。但那個太後……您若不高興,奴婢們自然替您收拾。”
池淑妃雖輕狂,卻不是傻子,“能收拾?陛下好像挺維護太後的,上回還罰了皇後一個月俸祿呢。”
“怎麼不能?”
今日也去了坤寧宮的大宮女環錦道:“上回那是在朝臣們麵前,陛下不得不罰皇後。您沒瞧見今日陛下眼看太後受辱,壓根沒罰皇後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
池淑妃不禁笑了,“說得有理。本宮正憋屈呢,你們去好好收拾她一頓,好叫本宮出出氣。”
……
“沈貴妃那已經和燕貴人談妥了麼。”
永寧宮中,宋沉璧從坤寧宮回來,便一直在書案後頭寫信,不知是給誰的。
她頭也沒抬地問了一句,白嬤嬤輕聲道:“是。奴婢旁敲側擊地打聽了,燕貴人還算聰明沒有說漏嘴,沈貴妃便隻以為是鄭皇後要毒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