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隻在須臾之間。
被推上前的沈修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口已經中箭。
眼看著人死在自己麵前，宋沉璧四肢冰涼，幾乎忘了思考。
霍嘯雲一手抓住她胳膊攬到身後，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蔭蔽，“所有水手，殺無赦。”
他冰冷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宋沉璧蹙起眉頭。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刺客混進了水手之中，而非所有水手都是逆賊。
今日盛大的龍舟賽參與的水手有數百人，他們爭搶這難得的名額想在皇帝和百官麵前露臉，卻不想尚未開賽就被殘忍撲殺。
不甘的哀嚎聲如驚雷在耳邊炸響。
河麵被染成一片血色。
霍嘯雲的狠，換來了事情最快的平息。
“我兒！”
重獲安全之後，眾人才發現除了兩個太監之外和幾個朝臣輕傷，唯一死的隻有相府嫡子沈修文。
沈相爺老淚縱橫撲在他屍身上，連沈貴妃都顧不得禮數，小跑上前查看。
當時離霍嘯雲近的人都看得清楚，是沈修亦將沈修文推上來，擋住了射向霍嘯雲的那一箭。
沈相爺忽然抬頭盯緊沈修亦。
“沈修亦沈修文，救駕有功，當重賞。”
霍嘯雲一句話給此事定了性，他甚至把沈修亦的名字排在了前麵。
沈相爺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立刻低頭收回目光，隻顧哀苦痛惜沈修文之死。
“謝陛下。”
一旁的沈修亦已經跪下謝恩了。
宋沉璧從霍嘯雲身後走出來。
方才眾人都看見了，陛下遇刺之時是一襲素衣的女子以身擋在陛下身前，救駕之功應比沈家兄弟更高幾分。
霍嘯雲無法假裝沒這事發生。
“今日，多謝太後。”
他開口，算是對群臣的交代，卻不提怎麼謝。
宋沉璧聞聲，抬起頭正對上他的目光。
霍嘯雲的眼神銳利，似乎在探究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中又摻雜著真實的感激與驚訝，讓他一時心緒複雜，不知該如何開口。
宋沉璧正色道：“天下百姓再也經受不起一次江山易主的動蕩，陛下不必道謝。哀家不是為陛下擋箭，而是為天下百姓擋箭。”
此言一出，眾臣肅然。
霍嘯雲眸中驚疑之色漸漸褪去。
如果宋沉璧說的是如何忠心如何敬重他的話，他半個字都不會信；
可她說是為天下百姓擋箭，這話他信。
宋沉璧雖年輕，當年母儀天下備受臣民愛戴，不是沒有原因的。
看見霍嘯雲的神色轉變，宋沉璧暗自捏了一把汗。
她今日賭贏了。
就在眾人讚歎太後大義之時，宮女慌張的聲音驚叫起來，“不好了，貴妃娘娘昏過去了！”
……
一夜之間，沈家經曆了大變故。
上一回大變故中，沈相爺憑借自己的老謀深算屹立不倒，還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成了貴妃。
這一回他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多年來當作接班人精心培養的嫡子，一朝喪命於他人之手，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隻因為那個殺人凶手，也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