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璧聽著滿殿的牢騷抱怨,時不時幫腔幾句。

她心裏感歎這些命婦太聰明。

霍嘯雲一副十分關切她死活的樣子,這些命婦就遞帖子要入宮拜見;

霍嘯雲曾經降旨責罰過鄭皇後,她們就敢在這說鄭皇後的不是——

循著上意做事,總不會錯。

平遠侯夫人江氏也夾在其中道:“皇後確實規矩不嚴,也沒管教好嬪妃,淑妃才會失禮些……”

“記下這話。”

宋沉璧偏過頭,低聲囑咐白嬤嬤。

與此同時,紫宸殿中,霍嘯雲擺擺手失去了繼續聽的興致。

隻要宋沉璧與福王妃沒有不當舉動,旁的他並不在意。

“皇後品行不端難以服眾,命婦們議論是常事。”

他毫不在意,轉而問起旁的事,“宋天棋之子宋述白,回京之期定好了麼?”

……

隻有紫宸殿對此事毫不在意。

後宮裏消息不脛而走,到眾命婦出宮的時候,坤寧宮已經亂起來了。

一撥撥來打探消息的宮人來了又走,白嬤嬤都當成沒看見,隻讓後宮捧著賞賜的宮女跟緊。

“這些是太後賞賜福王妃的藥食補品。”

白嬤嬤親手扶著福王妃走出去,耐心寬慰,“太後說,王妃就是思慮太重所以如此消瘦。請王妃勿憂心——”

最後一句話,她壓低了聲音,“有太後在,王妃一定母子平安。”

福王妃飛快抬眸看她,心裏仿佛吃了顆定心丸。

她也不是愚蠢之輩,聽了這麼久徹底明白其中意思了,笑道:“太後福澤庇佑,陛下恩德深廣,我們一家三口深謝皇恩。”

她說完,臨走還朝永寧宮中深深望了一眼。

比起太後,她的日子已經很平安了。

幸而福王妃走得快,她前腳走,後腳坤寧宮的人就來興師問罪了。

“皇後娘娘聽見了些不好的話,特命奴婢來問太後。”

彩鬆板著一張臉,聽說這位坤寧宮管事大宮女才二十五歲,不止為何看起來像四十五。

那張拉長的嚴肅麵容不陰不陽,“敢問太後,今日眾命婦入宮都說了些什麼?”

明知故問。

宋沉璧臥在榻上,懶得自降身份與她說話。

一個眼色,白嬤嬤便將剛才的記錄送上去,足足十好幾頁細麻紙,上頭寫得密密麻麻。

白嬤嬤笑道:“太後預備著陛下要問,所以命人記錄下來。既然皇後娘娘要問,姑娘就把這些帶回去就是。”

紙上記錄了眾命婦說鄭皇後的話,當然,不是全部。

比如平遠侯夫人江氏及其他嬪妃之母說了什麼,紙上就記錄得格外清楚,有些地方還增減了用字,顯得對鄭皇後更加不忿;

比如福王妃、玉粟郡主等人說了什麼,紙上就沒有記錄了。

彩鬆隻看了幾眼,臉拉得比方才更長了。

她憤憤地看向上首,年輕的太後傷情未愈躺在榻上,身姿美若一片羽毛落在錦緞上。

明知這些命婦的言語是太後縱容的,到底不敢像先前那樣出言不敬,隻能飛快行禮退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