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璧看見霍嘯雲那一刻，竟有些緊張。
這會兒後宮裏人人盯著他的動向，他卻跑到自己這兒來——
這不是給她惹麻煩麼？
天都黑了，聯想到這些日子陛下常往後宮，永寧宮的宮人都覺得曖昧。
該不會真像外頭傳言的，陛下和太後……
“陛下怎麼這時候來了？”
宋沉璧幹笑了一下，上前迎人。
來都來了，總不好趕出去。
霍嘯雲自顧自在榻上坐了，“這幾日常去後宮，怪膩味的，來你這換換口味。”
這話讓宋沉璧臉色一變。
何況他坐的是她原先坐的位置，上頭的坐墊一看就是她專用的——
他是故意坐的。
見她沒搭話，霍嘯雲抬起頭，而後指了指她桌上的茶。
宋沉璧鬆了一口氣。
她隻能上前坐到對麵，“如今宮裏不時興這樣清苦口味的茶了。後宮嬪妃都像盼雨後甘霖一樣盼著陛下，自然打扮也濃豔起來，連吃食都偏愛精致甜美。”
“什麼盼雨後甘霖，聽著倒像吃醋似的。”
霍嘯雲難得笑了。
宋沉璧臉上一熱，被他這麼一說還真像。
可她的確沒有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
“嗯？”
宋沉璧從他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別的什麼。
她還沒確定，霍嘯雲又道：“朕聽聞，你不讓沈貴妃澄清宮中近日流言。”
宋沉璧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以為他疑心自己。
可他目光中分明是含著春色的笑意。
霍嘯雲生得俊朗，但不是那種文官的儒雅俊逸，而是武將的劍眉星目，線條堅毅。
這一笑，多了幾分爽朗之氣，有些像她大哥更年輕的時候。
她忽然明白了——
霍嘯雲誤會了。
他以為她不讓沈貴妃澄清，是一心為他，是故意任流言將他們倆說成有私！
這天大的誤會。
宋沉璧哭笑不得。
她不說話，霍嘯雲隻當她是女子嬌羞，因此他主動伸出手將宋沉璧整個人扯到自己麵前。
“你知道紫宸殿那張床為何沒換麼？”
宋沉璧不說話。
他自己接了下去，“那張床做工精致，用料極佳，最要緊的是——你睡過。”
“你若喜歡，日後還可以睡。”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表態了。
霍嘯雲有把握她不會拒絕。
從那日端陽節宴她擋在自己身前，他一開始驚愕，到後來懷疑，最終隱隱確定了一點——
她對他是有意的。
直到她任由宮中流言說她與他有私，他終於確定這一點。
女子嬌羞，那便由他主動，無妨。
宋沉璧的身體開始顫抖。
重生之後，她以為經曆過死亡的自己早就看淡了一切，沒想到此刻她控製不住地發抖。
霍嘯雲的拉扯導致她身體靠在榻上花梨木的矮桌，她的顫抖，連帶著桌上的甜白瓷茶盞也跟著抖，發出細密而清脆的瓷器碰撞聲。
他起先不大明白，而後明白了。
她在抗拒。
她什麼都沒說，但她的身體把抗拒說得清清楚楚。
他終於鬆開手。
宋沉璧立刻坐回去，身子僵直，麵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