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店又來怪客(3 / 3)

他似已有些醉了,嘴角就好像含著個雞蛋似的,舌頭也比平時大了三倍,說的話簡直沒人能聽得清。

黃衫少年沉著臉,冷冷地瞧著他,突伸手在桌上一拍,擺在老頭子麵前的一碟花生米就突然全部從碟子裏跳了起來,暴雨般向老頭子臉上打了過去。

那老頭子也不知是看呆了,還是嚇呆了,連閃避都忘了閃避,幾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在他臉上。黃衫少年長袖突然又一卷,將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一抖,花生米就又一連串落回碟子。

那辮子姑娘拍手嬌笑起來,笑道:這把戲真好看極了,想不到你原來是個變戲法的,你再變幾乎給我們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爺爺請你喝酒。

黃衫少年露了手極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誰知卻遇著個不識貨的買主,居然將他看成變戲法的。

但這黃衫少年一點也沒有生氣,上上下下打量了辮子姑娘幾眼,目中似乎帶些笑意,慢慢地走開去。

辮子姑娘急道:你的戲法為什麼不變?我還想看哩。

那瘦長漢子突然笑了一聲道:這種戲法還是少看些為妙。

辮子姑娘道:為什麼?

青麵漢子道:你們若是會武功,他方才兩兩手戲法隻怕已將你們變死了。

辮子姑娘偷偷瞟了黃衫少年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卻已不敢再問了。

黃衫少年根本就沒有與日俱增那漢子在說什麼,慢慢地走到那酒鬼的桌子前,叮叮當當地搖著手裏的製錢。

那酒鬼早已人事不知,仗在桌上睡得好像死人一樣。

黃衫少年冷笑著,一把拎起他的頭發,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仔細看了兩眼,手才放鬆。

他的手一鬆,這酒鬼就砰的又跌回桌子上,還是人事不知,又呼呼大睡了起來。

漢子冷冷道:一醉解千愁,這話倒真不錯,喝醉了的人確實比清醒的占便宜。

黃衫少年不理他,背負著雙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胡非、段開山、楊承祖、胡媚、朝斑、朝明,這六人也立刻一連串跟了出去,就有條繩子牽著似的。

這六人一個個都哭喪著臉,直著脖子,腳下雖在一步步往前走,上半身卻連動也不敢動,生怕頭上的銅錢會掉下來。

孫駝子活了幾十年,倒真還未見過這樣的怪事。

他以前曾經聽人說過,深山大澤中往往會出現山魅木客,最喜吃猴腦,高興時就將全山的猴子全召來,看到中意的景放塊石頭在它腦袋上,被看中的猴子,絕不敢反抗,也絕不敢逃走,隻是頂著那塊石頭,等死。

以他們六人的武功,無論遇見什麼人,至少也可以拚一拚,為何一見到這黃衫少年就好像老鼠遇見了貓。

孫駝子實在不明白。

他也並不想去弄明白,活到他這麼大年紀的人,就知道有些事還是糊塗些好,太明白了反而煩惱。

好久沒有下雨了,巷堂裏的風沙很大。

那四個黃衫人不知何時已在地上畫了幾十個圓圈,每個圓圈都隻不過裝湯的海碗那麼大。

段開山等六人走出來,也不等別人吩咐,就站到這些圓圈去了,一個人站一個圓圈,恰好能將腳擺在圓圈裏。

六個人立刻又像是變成了六塊木頭。

黃衫少年又背負著雙手,慢慢走回小店,在段開山他們方才坐過的那張桌子旁坐下。

那臉上始終冷冰冰的,到現在為止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過了約摸兩盞茶的時候,雙有個黃衫人走入了巷堂。

這人年齡比較大些,耳朵被人削掉了一個,眼睛也瞎了一隻,剩下的一隻獨眼中,閃閃的發著凶光。

他穿的杏黃色長衫上也鑲著黃色,身後也一連串跟著七八個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

看他們的裝束打扮,顯然並不是沒名沒姓的人,但現在也和段開山他們一樣,一個個都哭喪著臉,直著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獨眼人身後,走到小店前,就地站在圓圈裏。

其中有個人黝黑瘦削,滿麵都是精悍之色。

段開山等六人看到他,都顯得很詫異,似乎在奇怪,怎麼他也來了?

獨眼人目光在段開山等六人麵上一掃,嘴角帶著冷笑,也背負著雙手,慢慢地走入了小店,在黃衫少年對麵坐下。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誰也沒有說話。

又過了盞茶時候,巷堂裏又有個黃衫人走了進來。

這人看來顯得更蒼老,須發俱已花白,身上穿的杏黃色長衫上也鑲著金邊,身後也一連串跟闃十來個人。

遠遠看來,他長得也沒有什麼異樣,但走到近前,才發現這人的臉色竟是綠的,襯著他花白頭發,更顯得詭異可怕。

他不但臉是綠的,手也是綠的。

站在小店外的人一看這綠麵白發的黃衫客,就好像看到了鬼似的,都不覺倒抽了口涼氣,有的人甚至已在發抖。

還不到半個時辰,巷堂裏地上畫的幾十個圓圈都已站滿了人,每個人都屏息靜氣,噤若寒蟬,既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穿金邊黃衫的人已到了四個,最後一個是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身形已佝僂,步履已蹣跚,看來比那說沒事的老頭子還要大幾歲,簡直老得連路都走不動了,但帶來的人卻偏偏最多。

這四個人各據桌子的一方,一走進來就靜靜地坐在那裏,誰也不開口,四個人仿佛都是啞吧。

外麵站在圈子裏的一群人,嘴更好像全都縫起來了,裏麵外外除了呼吸聲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這小店簡直變得像座墳墓,連孫駝子都已受不了!那祖孫兩人和青麵漢子卻偏偏還是不肯走。

他們難道還在等著看把戲。

這簡直是要命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