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葳蕤,她帶著過往,迎來新生。
木芳是蘇家的家生子,十歲時正式成為蘇家小小姐蘇婉秋的貼身婢女,她比她大五歲。
蘇婉秋性子溫婉,木芳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運,畢竟她侍奉的是一位好主子。
木芳自小便知道,有些主子是不好伺候的,有些主子是好伺候的。
木芳也算是看著蘇婉秋長大的,她小時便跟在母親後麵看著母親照顧蘇婉秋。
木芳其實一直都想知道,為什麼有的人生下來便是奴婢,有的人生下來便是主子。
但是疑問終究是疑問,自古以來尊卑有序,又有多少人可以推翻秩序。
木芳原先是不識字的,跟著蘇婉秋這麼些年,也逐漸認識了一些字。
她見證了蘇婉秋的一生,蘇婉秋也從未虧待她,臨終前甚至還給她說了門親。
這門親事當然是高攀,就算藍賜歌的官職再怎麼低,好歹也有個當官的爹。
木芳就這麼嫁了過去,她自小內心敏感自卑,嫁了這麼一個人,這種敏感的感覺愈加濃烈。
更何況,她一心隻有蘇婉秋,她想幫蘇婉秋將莊子收回來,那是蘇婉秋留給她最後的念想,不論那是不是她的嫁妝。
藍家難不成還養不活這麼一位?
她和藍賜歌的感情一直平平淡淡,沒什麼進展。
後來太後薨逝後,藍賜歌受到重用,未經科考,直接從一名小小的守衛擢升為太子少傅。
木芳並不知道自己的夫君與皇帝有如此深的交情,成婚多年,兩個人也沒什麼感情。
木芳也從府裏的一位下人的口中得知,藍賜歌有喜歡的人 ,隻是礙於父命才與木芳成親。
木芳便更加與藍賜歌疏遠,更何況藍賜歌一天能有大半天都呆在宮裏,藍賜歌是想待木芳好的,隻是木芳一次次的遠離,藍賜歌便也不管她了。
直到那日,木芳又去飴樂樓鬧了起來。
飴樂樓的東家早就不在汐國了,木芳也就許久沒去。
可那一天飴樂樓東家的妹妹來了汐國,木芳又去鬧了。
這不鬧還好,鬧起來倒捅出了不知道多大的秘密。
那人告訴木芳,她的夫君,藍賜歌,與白家有關聯,整個藍家都與白家有關聯。
木芳第一次這麼想和藍賜歌斷開所有關係。
她在桌前提出了和離,藍賜歌權當她是在鬧脾氣。
茶水淹過藍賜歌今早剛寫好的字上。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木芳冷笑道:“什麼百年好合,什麼不離不棄呢?我嫁的是反賊,正好,反賊也不愛我,我求你放我走,好嗎?”
“我們成婚兩年,你為何信不過我呢?”藍賜歌不解地問道。
“成婚兩年我便要信你嗎?”木芳撩開藍賜歌額前的發絲,一個葉子形的胎記赫然露出:“你瞧,這不就是白家的印記嗎?你就是個反賊!”
藍賜歌抓住木芳的手道:“倘或我告訴你這是假的呢?”
木芳愣住了,藍賜歌喚來小廝將拭巾再次取來,他用擼起袖子,用拭巾沾了沾水,往臉上的印記使勁擦了擦,不一會兒,這印記確實淡了些。
原來藍賜歌身上並沒有藍家的血脈,是他娘騙來的身份。
木芳聽完藍賜歌的解釋,忽然覺著有些愧疚。
至於藍賜歌曾經喜歡過的女子,他其實沒見過那人幾麵,不過是謠言罷了。
二人的關係才逐漸緩和了起來。
才終於有了“夫妻”的模樣。
更何況,藍賜歌真的為那個莊子而奔走了起來,他們的目標都是相同的,無論是發自內心亦或是想完成別人的願望,至少他們站在了一條戰線上。
隻是好景不長,夢想終成夙願。木芳隻求汐國安寧,隻求汐國會再有像蘇婉秋般和善的主子,隻求今後的汐國也可以做到書中的“大同”。
惟願世間草木葳蕤,再無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