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行被父親打了兩個巴掌,丟在孤蓬洲思過反省。

他平日裏喜歡清淨,孤蓬洲隻有一個小廝和一個老婆子。

前日小廝父親死了,回家奔喪去了。

老婆子本來眼睛就不太好,上個月掉到湖裏,耳朵也不好了。

謝謹行餓著肚子,很是煩躁,喊了半天人老婆子才從廂房裏過來。

苗嬤嬤拄著拐杖,顫顫巍巍推開門,用嘶啞的嗓音關切道:“二少爺,你怎麼啦?”

“嬤嬤,我昨兒放在匣子裏的點心呢?怎麼沒了?點心,裝在匣子裏的。”

謝謹行連說帶比劃,喊了兩三遍,苗嬤嬤終於聽明白了。

“點心隻剩三塊,我吃了兩塊,剩下一塊喂了鴿子了。”

“哎呦喂,”謝謹行氣得跺腳,“您自己吃也就罷了,還喂鴿子?我都要餓死了,也沒口吃的,我還不如那鴿子呢。”

苗嬤嬤聽不清他說啥,隻是端詳著他紅腫的臉,感慨道:“二少爺,你最近胖了,點心還是少吃些吧。”

謝謹行苦笑,哪是胖的?分明是被謝明欽打的。

他也懶得解釋,揮了揮手,苗嬤嬤回小屋去了。

謝謹行頹喪的躺在床上,望著房頂,心亂如麻。

明知道程菀寧的死有可疑,卻無能為力。明知道程家那對老夫妻流落街頭,也束手無策。

他隻恨自己是個繡花枕頭紈絝子弟,隻曉得讀死書死讀書,遇到正事一點主意都沒有。

惆悵著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一個稚嫩的童音喚道:“二叔。”

“舒兒!”謝謹行有些吃驚,“你怎麼來了?”

他這孤蓬洲在湖中央,府裏不會劃船的人都過不來。

這會兒天又黑了,謝舒遇如此瘦弱的一個十歲小孩子,怎麼過來的?

謝舒遇微微笑了笑,“劃小船來的,不難,我看別人劃學會的。”

說著她從懷裏掏出兩個饅頭,一包肉幹,“二叔是不是沒吃飯?吃吧。”

謝謹行看了看四周,急忙把她拉進來,“大老爺不讓我吃飯,你從哪弄得吃的?”

“趁廚房沒人拿的。”謝舒遇說得輕鬆,仿佛她經常這麼幹。

想到這孩子,自從程菀寧遇害時受了驚嚇,好似換了個人。

不像從前那樣天真爛漫,總是癡癡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謹行知道她跟著謝謹仁和安素兮過得並不好,自己卻無能為力,無奈的歎了口氣。

關上門,他抵著門坐在地上,掰了塊饅頭塞到嘴裏。

他拍了拍身側的位置,“來,一起吃。”

謝舒遇坐在他身旁,拿了一塊肉幹小口小口的嚼。

兩個相差五歲的孩子,也算是一同長大的。

程菀寧活著的時候,他們常常在一處吃東西。但自從三年前程菀寧出事,他們便沒有機會這樣私下相處了。

兩個人默默咀嚼不說話,心裏卻都明白,他們在想著同一個人。

篤篤篤,敲門聲驟然響起打亂了兩人的思緒。

謝謹行奇了怪了,他這個孤蓬洲向來清淨,怎麼一下子門庭若市了?

“誰啊?”

“是我,你三嬸。”

謝謹行一驚,慌張的和謝舒遇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