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為她診脈的陶先生,正是齊家的家醫,隔三岔五便來為她診脈問安。齊少麟心存愧疚,不僅遣了許多人來服侍,為防止她病中煩悶,還時常送許多新鮮玩意兒,街邊的小泥人兒、清新淡雅的各色鮮花、新出爐的精致糕點……倒都並不貴重,皆是根據一般小女兒喜愛之物挑選。旁人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竅,隻見那一日齊家的寶貝少主從外頭抱了個快死的女人回來,又自那日之後,大大小小的盒子一趟又一趟地進了那姑娘住的地方,漸漸地便有些風聲在家裏傳開。

齊家的老爺子齊瀚正在湖心涼亭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棋子,聽著家下人來稟公子又給那位新進府的姑娘送了一支新奇的飛鳳簪子,那位姑娘如何如何撫上一撫便擱在了桌子上,那姑娘又如何在窗前立了一回,瞧見南邊有幾隻鴿子……聽著聽著便不耐煩起來。

“行了,”齊瀚抬手製止,“說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我是讓你看少主對那位姑娘是什麼意思,你嘰裏咕嚕說這麼一大串,這點兒事兒都是辦不明白!”

那來回報的下人立刻跪下,連連稱是。

“家主近來肝火不小,不如我開張降火的藥單替你壓一壓。”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一身青布衫的老者出現在兩人視野裏。

齊瀚扭頭看見來人,冷哼一聲,“就怕你陶先生的功夫不到家,壓不住老夫的肝火。”

陶清謙示意回稟來人離開,這才開口,“這下藥麼,自然得對症了。老朽猜一猜,家主這症可是在少主身上結下的?”

“你個老東西!”齊瀚笑罵,“專門來這裏笑話我的不成?”

“麟兒是我孫輩之中最出色之人,齊家早晚是要交在他手裏的。近些日子家裏人嘴碎得很,麟小子留那姑娘住了得有……快兩月了吧?都說他這回是動了娶妻的心思,我也知這少年難過情關。陶老頭,依你之見,那個丫頭品行如何?少麟對她果真有什麼意思嗎?”

陶清謙搖了搖頭,先下了結論,“我看沒有。”

“哦?”齊瀚倒是沒有對陶清謙的結論表示驚訝,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是那丫頭不行?”

陶清謙意外道,“聽家主話裏的意思,您早知道少主沒動情?”

“你覺得麟小子要是動了情,能等人家姑娘一住倆月還不來為這事兒專程拜訪我這一家之主?”齊瀚似笑非笑道,“別忘了,他小子可是我一手帶大的,他什麼脾性我還能不清楚?”

“那倒也是。”陶先生撫須微笑兩聲,“既然這樣,看來家主用不著敗火藥單了,老朽告辭,家主慢慢斟酌棋意。”

說完,陶清謙轉身欲走。

“哎哎哎,回來回來!”齊瀚果斷把人叫住了。

“家主,您還有事兒?”

齊瀚撇撇嘴,“你見了那姑娘這麼多麵,跟我說說,她跟麟兒是怎麼回事兒?”

“姑娘不錯,話不多,就是這樣貌差了些,和少主距離頗大,想來不是少主喜歡的。”

“品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