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夕陽灑在山頭,紅孩兒跪在孫悟空麵前,叩頭道:“父王,孩兒拜揖。”
孫悟空笑道:“孩兒免禮。”紅孩兒拜畢,立於下首。
紅孩兒滿臉狐疑地問道:“我兒,請我來有何事?”
孫悟空疑惑地看著他,緩緩問道:“孩兒不才,昨日獲得一人,乃東土大唐和尚。常聽得人講,他是一個十世修行之人,有人吃他一塊肉,壽似蓬瀛不老仙。愚男不敢自食,特請父王同享唐僧之肉,壽延千紀。”
孫悟空的話讓紅孩兒吃了一驚,打了個顫顫道:“我兒,是那個唐僧?”
紅孩兒答道:“正是孫行者師父。”
孫悟空立刻擺手搖頭道:“莫惹他,莫惹他!別的還好惹,孫行者是那樣人哩!我賢郎,你不曾會他?那猴子神通廣大,變化多端。他曾大鬧天宮。玉皇上帝差十萬天兵,布下天羅地網,也不曾捉得他。
你怎麼敢吃他師父!快早送出去還他,不要惹那猴子。他若打聽著你吃了他師父,他也不來和你打,他隻把那金箍棒往山腰裏搠個窟窿,連山都掬了去。我兒,弄得你何處安身,教我倚靠何人養老!”
紅孩兒卻並不畏懼,昂首道:“父王說那裏話,長他人誌氣,滅孩兒的威風。那孫行者共有兄弟三人,領唐僧在我半山之中,被我使個變化,將他師父攝來。當時與他交戰幾合,也隻如此,不見甚麼高作。
那豬八戒刺邪裏就來助戰,是孩兒吐出三昧真火,把他燒敗了一陣。慌得他去請四海龍王助雨,又不能滅得我三昧真火;被我燒了一個小發昏,連忙著豬八戒去請南海觀音菩薩。
是我假變觀音,把豬八戒賺來,見吊在如意袋中,也要蒸他與眾小的們吃哩。那行者今早又來我的門首吆喝,我傳令教拿他,慌得他把包袱都丟下走了。卻才去請父王來看看唐僧活象,方可蒸與你吃,延壽長生不老也。”
孫悟空笑道:“我賢郎啊,你隻知有三昧火贏得他,不知他有七十二般變化哩!”
紅孩兒道:“憑他怎麼變化,我也認得。諒他決不敢進我門來。”
孫悟空道:“我兒,你雖然認得他,他卻不變大的,如狼大象,恐進不得你門;他若變作小的,你卻難認。”
紅孩兒道:“憑他變甚小的。我這裏每一層門上,有四五個小妖把守,他怎生得入!”
孫悟空道:“你是不知。他會變蒼蠅、蚊子、虼,或是蜜蜂、蝴蝶並蟲等項,又會變我模樣,你卻哪裏認得?”
紅孩兒道:“勿慮;他就是鐵膽銅心,也不敢近我門來也。”
妖王聞言,心中暗想道:“我父王平日吃人為生,今活夠有一千餘歲,怎麼如今又吃起齋來了?想當初作惡多端,這三四日齋戒,那裏就積得過來。此言有假,可疑,可疑!”
即抽身走出二門之下,叫六健將來問:“你們老大王是哪裏請來的?”
小妖道:“是半路請來的。”妖王道:“我說你們來的快。不曾到家麼?”
小妖道:“是,不曾到家。”
妖王道:“不好了,著了他假也!這不是老大王!”
小妖一齊跪下道:“大王,自家父親,也認不得?”
妖王道:“觀其形容動靜都像,隻是言語不像。隻怕著了他假,吃了人虧。你們都要仔細:會使刀的,刀要出鞘;會使槍的,槍要磨明;會使棍的,使棍;會使繩的,使繩。待我再去問他,看他言語如何。
若果是老大王,莫說今日不吃,明日不吃,便遲個月何妨!假若言語不對,隻聽我哏的一聲,就一齊下手。”
群魔各各領命訖。
這妖王複轉身到於裏麵,對行者當麵又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