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月鎮定地打量著挑事的人,麵生。
她推斷應該是死去的礦民家眷,也沒與他計較:“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麼?”
李掌事見狀,趕忙上前做和事佬:“張虎,你閉嘴。”
“我哥死在你們的礦上,你隻給六兩?我他娘的能不急嗎?”
張虎五大三粗滿臉橫肉,說話時唾沫四飛,完全忽視了李德全。
他不是礦民,見管事的是個小姑娘好欺負,所以根本沒在怕的。
還火上澆油的對著旁邊一個婦人說,“你男人不也死在礦上了,你就甘心隻拿六兩?”
婦人望向花中月,隻是掩麵悲傷地泣淚。
“哭哭哭,就知道哭,沒用的……呃!”
一聲慘叫將話咽進了肚子,張虎捂著胸口連連後退數步。
底下大多都是礦民,他們從未見花丫頭打過人。
震驚之餘都默默地自覺讓出一條道避開被打的張虎。
他們相信花老板和花丫頭的為人,絕不會苛待他們。
就拿這六兩給平安無事的其他礦民而談,真的算是仁至義盡。
況且國律也未曾明文規定怎麼賠償補金數額。
換做別的老板,指不定連這個月的都不給了。
再者言,死去的礦民是流匪所殺,怎麼怨也怨不到開礦人身上。
所以剩餘的礦民自然還是向著花中月,沒跟著起哄。
站在高台上的花中月忍著疼收回踹人的腳。
輕荷擔心她的傷勢,謹慎小心地將她扶在了座位。
花中月坐下後雙腿交疊,右手有節奏的打在圈椅上。
她盯著前麵的人,隨輕哼帶出一抹譏笑:“張虎?”
臉上肌肉還在憤怒顫抖著的張虎咬著槽牙怒目而視。
明明是個弱女子,怎地行事如此乖張凶悍。
自己吃了癟,卻無人替他說話。
錢還沒領,他隻能忍受下花中月那一腳,橫眉冷對上座之人。
花中月神態悠然,不留情麵地戳穿道:“你這般急急巴巴的,是要拿你哥的命錢還賭債吧?”
張虎聞之一愣,耍潑的臉唰地鐵青極為難看,凶神惡煞的目光也閃爍不定。
他強忍著其他人異樣的眼神,又重複了先前那句話,氣勢上明顯弱了不少:“我哥死在你們礦上,總要給個說法……”
砰——
茶盞摔在他麵前,張虎敢怒不敢言。
進礦前,花中月對每個礦民都做過些探查。
張龍家中就剩下他們兩個兄弟,張龍每月掙得錢對尋常百姓來說是充足的。
按說二十七八歲的張龍可以攢些積蓄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沒想到家中還有個賭鬼,致使兩人至今家徒四壁光棍討生。
張龍活著的時候勤勤懇懇就為了給他這個不爭氣的弟弟補窟窿,他死了這弟弟都不忘榨幹他哥最後一點兒。
想到這裏花中月滿腔怒火起身大聲叱道:“你哥?你還好意思提他?你哥張龍那麼個敦實本分的人,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好吃懶做令人不恥的無賴弟弟。”
張虎立在人群裏欲辯無言羞憤難當,很快成為眾矢之的。
花中月懶得跟他扯皮,朝著七嘴八舌的眾人厲聲嗬斥:“都安靜!”
她接著正事講道:“昨日從礦上被救下的人和遇難家眷何在?”
礦民稀稀拉拉站出來十幾個,張虎也厚著臉麵挪進其中。
花中月漠然視之:“救下的,每人九兩。遇害家眷按十年補金結算,屍身去府衙領尋,以上若無異議,簽字解契,若有貳言,大可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