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忽聽身旁樹頂一陣哈哈哈哈大笑,眾人心頭同是一凜,抬頭瞧去,隻見一個身著僧袍的長須老和尚立在樹頂,那老和尚中等身材、麵貌尋常,但不知何時而來,悄無聲息的立在樹頂,身子隨著樹枝起伏搖動,若非他忽然發笑,眾人決難察覺,武功之高可想而已,莫說是練過武功的火狐門山賊,即便是從未見過武功的村民,一見也知這老和尚的輕功必是極高。
那肥胖山賊見來了高手,心頭發虛,仰頭叫道:“火狐門在此公幹,仁者不必叨擾。”以他粗劣的性情,先抬出火狐門的名頭之後卻又文縐縐的稱那老僧為“仁者”,足見他心生畏懼。
那老僧雙手合十,說偈語道:“十方所有諸眾生,遠離憂患常安樂,獲得甚深正法利,滅除煩惱盡無餘。”
眾山賊和扶炘傑、王雨竹等人均是教文粗陋之人,聽不懂這老僧說的偈語,但扶炘傑和王雨竹一家心中均想,事情有了變故,那總是好事。
卻聽那老僧又言道:“出家之人修心不動念,更不敢隨意牽涉世間的因果恩怨,小果北行有事,今日恰巧路過貴地,聽尊下言語有趣,這才忍不住發笑,還望見諒。”
王雨竹聽這老僧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出手幫助自己,心頭一沉,但這老僧是眼下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除他之外,再無人能打發山賊,急忙沒話找話的問道:“不知這胖豬哪句話說的好玩,讓老果笑出了聲?”她鄉村姑娘性情憨厚,遇事不會變通,情急之下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這老僧,見這老僧以“小果”自稱,又見老僧年紀不輕,於是便稱呼他為“老果”。
那老僧現出笑意,說道:“你這位小姑娘說話可真是有趣。”隨即轉頭對扶炘傑說道:“我剛剛細查你的武功,見你雖然根基粗淺,但你懂得運氣、吐納、變招,決定是當世少有的武學奇才,隻是你未達境詣、不得名師指點罷了,偏這位胖施主慧眼未開,瞧不出你上根大器,反而說你是練武的廢物,我這才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眾人一聽,心頭又時一凜,不約而同地向扶炘傑望去,隻覺扶炘傑倔強木訥,便是耕田犁地這樣的小事連尋常的村民也比不了,怎麼看也不覺得他是練武奇才,但那老和尚瞧來足俱慧眼,他說出的言語,隻怕不假。
扶炘傑怔了一怔,忽然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來,轉頭瞧了二叔一眼,心道:“你這老頭子總說我練武是瞎耽誤工夫,這會沒話說了罷?”隻覺揚眉吐氣,又轉頭對那肥胖山賊叫道:“死胖豬,我說我是武學高手你不信,這位老前輩說的話你總該相信了罷?”
那肥胖山賊眼裏透出殺意,陰沉沉的道:“老前輩的話,我當然相信,但你既然是武學奇才,那不管你練沒練過武功,不管你有沒有得罪過我們,我們今日是無論如何也要了結你性命的,免得你以後練成武功以後回來尋仇。”
扶炘傑吃了一驚,他得意之際倒是把這一節給忘了,即便這老僧當真沒看走眼,自己是武學奇人,但眼下武藝低微,鬥不過山賊,那可不大妙。
那肥胖山賊對那老僧道:“你這位老前輩剛才說了,你不管這裏的閑事,你們出家人可是不打誑語的。”
那老僧口宣佛號行了一禮,說道:“小果法號淨住。”
眾山賊一聽,無不震驚起來,那肥胖山賊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淨住大和尚,這可當真是失敬了,久聞淨住大和尚向來隻是吃齋念佛,不問旁事,想必不假?”
淨住和尚道:“眾生自有眾生的恩怨因果,出家之人,原本不必動念。”說罷一聲清嘯,身子已從樹頂飄到另一棵樹頂上,轉眼便失了蹤影。
那肥胖山賊見淨住和尚走遠,轉頭對扶炘傑說道:“我火狐門早就定下規矩,不許你們這些汙訥村民練武,這是你自己壞了規矩,可別說我們隨便殺人。”
扶炘傑自知今日無幸,但他生來倔強,非要在死前把道理講明白,於是說道:“我來問你,倘若我當真隻是個沒有練過武功的廢物,而剛才那老和尚恰巧路過,說我是練武奇才,那你們隻怕也同樣不會留我性命罷?”
那肥胖山賊道:“這個自然,所有於我火狐門有威脅之人,統統得死。”
扶炘傑道:“如此說來,你們仍是隨意殺人的強盜惡棍,和我練不練武功可沒關係。”
那肥胖山賊惱羞成怒,縱身撲到扶炘傑身前,雙拳齊向扶炘傑額頭打去,扶炘傑大驚,急忙扭身躲避,那肥胖山賊雙拳不中,跟著飛腿將扶炘傑絆倒。扶炘傑待要起身,胸口已被那肥胖山賊左腿踩中,跟著臉上又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