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清順著周銘澤的眼神望去，眼前突兀出現一張大臉，忽的下意識站起來。
老餘此時正在擺出他一貫生氣的表情，緊皺眉頭，形成略微搞笑的八字眉，開口一如既往惡狠狠，吐著唾沫：“許夢清！你這節課開始，頭一直就在掉，都快掉到桌子底下了！”
“剛剛問人回答問題，其他人都在看書，就你一個人在東張西望？望什麼？我臉上有答案嗎？”
而後，老餘熟練地將書卷成桶狀，砸在許夢清頭上。
許夢清感受著熟悉的痛感，突然有些哽咽，已經步入社會的她，當然知道了學習的重要性，而當時初中特別叛逆，整整玩了兩年，最後一年拚死努力才卡分進市一中。
每次麵對老餘這張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她是這麼不知好歹來著，這個老頭真喜歡多管閑事，打人怎麼這麼痛，每天閑著沒事瞎逛......
可當她開始理解老餘的好意時，已經為時已晚，她在高中的時候，聽以前的同學說，老餘在她們初三的那段時間出了車禍去世了，卻為了不影響她們中考隱瞞了下來。
許夢清也是後麵才知道，老餘會去了解每個人家裏麵的家庭情況，對於她的家庭情況，她不出意料上了老餘的特殊關注。
老餘會讓每一個家庭不好的學生免費來他家補課。
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老頭會在每個月找她去辦公室，問她爸媽有沒有欺負她，最近學習情況怎麼樣，也會在看到她沒吃飯的時候問她為什麼不去。
可以說她初中沒有去學壞，當個太妹，可以說基本上都是老餘的幫助。
可很久沒體會到長輩關心的她，像是封閉的洞口，對所有善意趨之若鶩。
這讓日益成熟的她麵對老餘的死訊時，湧現得是萬般後悔。她好像一直在等，等待著別人的認同，她又在害怕，害怕別人的失望。
可是最愛學生的老餘卻是沒有等到學生的喜訊，帶著無限期待，長眠於世。
這麼是夢嗎？許夢清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老餘，工作的操勞讓他這個中年男人活脫脫變成了老頭模樣，頭發白了一大片，眼睛下的小眼睛被眼袋擠得更小。
頭上傳來的疼痛感告訴她這不是夢，老餘奇跡般起死回生了？！
這是平行世界還是重生？還是她死後的幻想。
不過不管那種，她好像可以都彌補自己的遺憾了。
許夢清止不住眼淚，無聲哭泣著，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不斷流出。
“你......哭什麼啊？許夢清！”
“不是什麼事，哭可以解決問題的。”
“不就是一道題做不出來嗎？”
“許夢清，哎，行吧，你坐下吧。”
老餘看著一直默不作聲，隻顧著哭的許夢清，想說出來的說教哽在喉間，最後隻能扯出幾句許夢清坐下，罷了，她也不容易，有個這樣的媽。
“其他人，看什麼看，真正的學習就是要做到聽不到其他動靜。”
“我說過的，就像窗外，別過來個人，你們就轉過去去看！這叫學習嗎？”
“這就是開小差，這樣還怎麼學習？”
坐下的許夢清腦海裏下意識跟著老餘回答，這個老餘說過無數次的“口頭禪”。
每次都讓她感覺枯燥，可這次許夢清卻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還未流幹的淚水也隨著大笑滾落出來。
瞬間，喜笑變成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