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她去打掉孩子，她不肯！她說她生育係統有問題，這可能將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做媽媽的機會！”東方看起來很難過，他本性不是一個壞人。
“後來呢？”我顫抖著問。
“我對她說，\u0027我一直抽煙喝酒，這對胎兒肯定有影響，你生育係統又有問題，生出來的孩子說不定是個畸形或智障，這對孩子和大人來說都是一件痛苦的事\u0027，後來她答應了！”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果有了孩子……
卻又立刻緊張起來，“你陪他去的?”
“沒有，我同事的老婆在婦產科，我給她打了電話，說是我的學生，老公出差不在家，拜托她陪著照顧一下。”
東方神色不忍，“她向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但她不能告訴父母兄弟，更不能告訴同事朋友，隻能一個人到醫院做手術。做完手術後，再一個人從醫院走出來，我在醫院外麵等她。回家後，也沒有人照顧她，她隻能自己做飯。我要上班，隻能抽空買點菜和水果送過去。”東方說完，滿臉痛苦和愧疚地望著我。
請原諒我，我不是聖人，當時的我，除了對東方的極度失望外，竟然想幸災樂禍地大笑。
東方原本想搞一段輕鬆不用背負責任的婚外情，沒想到會陷入今日進退維穀的境地！她原本想表現自己的情深義重，甘願做一個不要名分的地下情人，沒想到身心受損。在最需要情人陪伴嗬護照顧之時，卻隻能孑然一身，還無處傾訴這上不了台麵地痛苦。
這不是都求仁得仁了嗎？還有什麼遺憾悲傷呢？哈哈，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你希望我怎麼辦?”我麵無表情地問他。
“給我一點時間，讓她先把身體養好，我再慢慢疏遠她。現在她這樣，我不忍心！”東方請求我。
“慢慢，究竟有多慢?你不忍心那樣對她，你就忍心這樣對我?”我眼含熱淚，淒然地望著東方，“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痛苦？當初你如果快刀斬亂麻，就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麵，傷害也不會這麼大！
“知道！知道！都是我的錯！我讓你們兩個人都痛苦了，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東方捂著臉哭了起來，似乎也要崩潰了。
去年得知真相時，我是心痛；現在得知消息時，我是心死！
我真希望自己得腦溢血或心髒梗塞，這樣一下子就過去了，就再也不用麵對目前的醃臢局麵了。但我仍在這樣一個狀況下苟延殘喘地活著，而且這樣的狀況還不知將持續多久。
我捂住隱隱作痛的胃子平靜地對他說：“你看著辦吧！隻是別讓我等太久！”東方拉住我的手臂，“兩個月，就兩個月！我慢慢減少去的次數，讓她對我死心，這樣分開，她就不會多痛苦了！”聽完之後，我就立即甩開他的手臂，飛快地打開門，鑽進兒子的房間，關上房門。隻有在兒子的房間裏，我才能一遍遍地說服自己，一遍一遍地向自己強調再給他一次機會的理由。
那個晚上，我又一口水都沒有喝。
這之後，東方似乎也覺得對不起我，主動減少了應酬，而且即使應酬，回家的時間也提前了許多。
我也同他說話，但都是淡淡的，疏離的。心一旦受傷了，想焐熱太難了！更何況，她的問題還沒解決呢！
我也不再去她家小區轉了。我知道東方肯定會去看她。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去自尋傷心！我就等著唄，熬著唄！
東方不主動說，我也不主動問。
在單位，我就搶著寫稿子，寫稿子；回到家，我就想方設法給兒子買些好吃的，或做些好吃的。隻有讓大腦運轉起來，才能不關注那些令人痛苦的事。
而每當夜深人靜，隻剩自己麵對自己時，白天裏故意被忽視的痛苦，就會像潮水一樣洶湧而至。甚至有好多次，我從夢中哭醒，然後緊緊地抱住東方，哭得肝腸寸斷，死去活來。他仿佛是我此生再也留不住的珍寶，再也得不到的愛人，是我心頭上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東方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沉沉地歎著氣。
她是不是也曾像我這樣窩在東方的懷抱裏哭泣？是不是他也曾像此刻抱著我這樣抱著她，拍著她，安慰著她？……想到這，我心如刀割，決絕地推開東方，拉開與東方的距離，轉身背向他！
兩個月過後，卻沒有等來他們分開的消息。東方沒說，我也沒問，所有的選擇就交給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