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風,一夜秋雨。
東宮的桂花樹開了。
蘇婉兒穿著單薄的裏襯,就似一朵枯敗的殘花搖曳在這蕭瑟的秋風中。
手中的利刃在滴血,鮮血順著刀尖染紅了她的衣擺。
她顫顫巍巍地後退幾步,這把利刃雖捅入他身,卻痛在她心。
“寧無憂,若非我今日聽到你和徐良娣的對話!你還要瞞我多久!”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為何,為何要這麼對我。”
蘇婉兒此刻像得了失心瘋,她抬頭望著這棵寧無憂為她種下的桂花樹,時而笑時而哭。
“我是騙了你。”寧無憂捂住鮮血直流的胸口,起身朝蘇婉兒身邊踱步走去。“可那又如何?”
寧無憂扼住蘇婉兒的衣襟,繼續戲謔道:“你們北國的人就是這麼好騙。”
“不妨再告訴你件事,你知道那個害死你巫山爺爺的秘密是什麼嗎?”
寧無憂在蘇婉兒的耳邊嘲諷。
“我的心髒是在……”
“右邊,這個秘密我早就知道。”
蘇婉兒冷笑著打斷寧無憂的冷言熱語。
是啊,明知道他的心髒與常人不同,長在右邊,可為何你還是不忍心朝他的右胸刺去。
是啊,為何要你對自己的仇人起這廉價的憐憫之心。
蘇婉兒,你當真是可惡至極啊。
想到這些,蘇婉兒再也支撐不住了,“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蘇婉兒躺在地上,她覺得天地在旋轉。
眼前的日月星辰也成了一團黑色的旋渦,往事的種種全都湧入腦海,那段被抹去的痛苦回憶就像塊塊拚圖從四方襲來最終拚湊成了一幅畫。
畫裏寧無憂在那個皓月當空的晚上問她“願意和我走嗎?”;
畫裏寧無憂在上元節的人潮人海中找到她、跑向她,緊緊擁抱她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
畫裏皇宮被烈火燒得滋滋作響;
畫裏北國的百姓死傷無數,屍首遍地;
畫裏父皇倒在了寧無憂的劍下……
“寧無憂,我後悔遇見你了,若有來生,不複相見……”蘇婉兒將手中的利刃轉向自己,狠狠朝自己的腹部刺去。
寧無憂沒有預料,本能地撲向蘇婉兒,那雙碩大的手掌抵住了刀刃,整個刀刃貫穿了寧無憂的手掌,一股血腥味襲來。
“想一死了之,沒這麼容易,北國的戰俘,生死由我不由你。”
蘇婉兒哭得幾乎失聲,她恨!恨眼前的這個男人欺她騙她害她家破人亡。恨眼前的這個男人連死都不願意施舍給她。
可是隻有蘇婉兒知道,她恨的,其實是她自己!
是她年少懵懂引狼入室,讓眼前這個男人有機可乘滅了她的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