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
滿地狼藉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家裏的各個角落。
客廳僅剩的兩個花瓶都成為那個女人發泄情緒的犧牲品。
向繁星微微抬眸,牆上空空如也,這次連全家福也不放過了嗎?
餘光瞥到它正歪七扭八地躺在陽台上,中間被玻璃碎渣劃破一條長長的口子。
這條口子就是現在支零破碎的向家,每個人麵前都跨不過的深淵。
將購物袋放在置物櫃上後,向繁星習以為常地拿起門邊的掃把開始清理,本該嚎啕大哭的場麵在她眼裏。
這些不過和人每天要吃飯一樣,稀疏平常。
玻璃碎片和玻璃碎片之間,碰撞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打破這份死一樣的寂靜。
某位穿著寬鬆睡衣,正躺在沙發上休息的中年女人似乎也被驚擾。
“你這次又喝酒了。”
“怎麼?你也瞧不起我對嗎!”
女人啞著嗓子嘶吼,這聲音就像被關在牢籠裏很久很久的野獸,喪失了語言功能之後終於有機會再次狂吼的聲音。
不刺耳但很難聽,甚至有點犯惡心,可以想象能發出這種的聲音的人有多麼醜陋。
“沒有瞧不起。”
向繁星和她對視了一眼之後,繼續開始打掃地上的狼藉。
這時候不能忤逆她的話,不能讓她不開心,更不能讓她生氣。
這是向繁星八歲學會的道理。
現在,她十六歲。
即便向繁星已經小心翼翼到如此地步,這個女人依舊討厭看到她不溫不火的樣子,越看越不順眼!
眼神像她爸一樣,冷冰冰的不夾雜一星半點的感情,這副神情就像上帝在審判平民一樣居高臨下。
“我是你媽!記住了嗎?我是你媽!”
“不要像你那個不回家的爸一樣看我!”
聲音越來越近!
她要過來了!
向繁星握著掃把的手越來越緊,手背上青筋更是格外醒目,恐懼,一如既往的恐懼席卷上心髒,窒息地讓人難以呼吸。
“你做這個死樣子給誰看啊!”
“啪!”
一記耳光落在向繁星白皙的臉上,五根鮮明的手指印逐漸浮現,像印章刻在向繁星的臉上。
比起未知,潛意識裏的已知更讓向繁星崩潰,這是她躲不掉的地獄。
“打掃完了去吃飯,飯在微波爐裏。”
“嗯。”
這是她身為母親對向繁星最大的溫柔,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算嗎?
向繁星看著她慢慢走回房間的背影,隨手拿起放在凳子上披肩,即便是燥怒之後也要保持儀態的女人,可笑又悲涼。
眼神緩緩看向潔白的大理石地板,被鮮血染紅的腳印醒目地印在地板上。
向繁星看著麵前這堆被侵染的玻璃渣,血腥味化身觸手,一遍一遍撫摸她開始泛紅的臉頰,火辣辣地疼痛再也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
第二天。
新學期開學如期進行,向繁星看著全身鏡麵前的自己。
好學生標配的黑長直,白襯衣,百褶裙,帆布鞋,湊近努力看了看臉。
幸好,昨晚冰敷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沒有紅印了,時間也不早了,得趕快出發。
剛走出小區,就聽見一陣熟悉的聲音,很沉穩又很張揚的聲線。
“喂!那個誰!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