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花少。
周浩到底撿了多少次,才存下這麼多花?
前來,討我歡心。
這是這瘋狂的院子裏,唯一能讓我反複咀嚼的溫暖了。
最戲劇的一幕,是趙無西麵對婆婆時,兩人一遍又一遍怪異的對話。
測評時,趙無西問:“你叫什麼名字?”
婆婆必定反問: “你叫什麼名字?”
趙無西眼角含著笑意,溫和道:“我叫趙一無一西一”
下一秒,隻見婆婆兩眼瞪大,發了狂般邊跑邊叫: “你媽自己求死,不關...不關我的事...”
如此循環往複,每每症狀趨於平穩時,都會在測評關無法通過,甚至病情加重,需要繼續治療。
趙無西對所有病號進行測評時,第一句話都是問姓名。
唯有婆婆,會反問對方姓名。
那次趙東來看婆婆時,阿美也來了。
他們看婆婆,我會尾隨跟在婆婆身後。
會麵室裏,我們四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
看起來,真像是有愛的一家人,惹得白發老婦一通羨慕。
但我知道,這是髒髒的假象。
我跟過來,就是為了惡心一把這兩個人。
婆婆病情反複,趙東愁眉不展。
我上前伏在婆婆耳邊叫道: “媽,趙無西來了...”
婆婆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叫著掐死趙無西。
趙東看得心驚肉跳,隻有阿美,看著我的眼神冷漠又期待。
放風時,周浩會呆在婆婆身邊安撫她。
扭頭,他又會提醒我,不要成為阿美的殺人利器。
阿美的如意算盤,是她期待我能在瘋人院裏逼死婆婆。
這樣,她和婆婆的協議才死無對證。
我時而想起宋蘭,便托趙無西去打聽。
其實很容易打聽,宋蘭用的是趙無西的車,隻要想辦法查到車的蹤跡。
還好,車還在使用中。
趙無西告訴我: “車經常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我好奇問道。
當趙無西說出一個地名時,我愣住了。
宋蘭一直盤踞在,她老公林廣輝家的附近。
我又輕言安慰自己:還好,她有活動軌跡,說明一切安好。
那天,在食堂吃飯時,我左手端著食盆走向婆婆的位置,右手端著一碗湯。
放下湯,坐下後,周浩挪了挪位置,離得我近了些。
我把湯推到婆婆眼前,小聲說道:“媽,渴了嗎?來,喝點熱乎的水銀湯...”
那碗湯中漂著幾片菜葉,泛著零星的油光。
在我的手掌推送下,波光粼粼,晃在婆婆的眼前。
就像夢裏,媽媽端來的那碗水銀一樣。
婆婆尖叫著打翻了湯碗,堅決不去碰任何碗盛裝的吃食。
從此,她也不願再吃或者喝任何用碗盛裝的食物。
她隻吃扁平的食盆裏的食物。
連喝水都是倒在盆裏鋪滿一層,她低頭就著盆,一口一口地吸。
周浩看得目瞪口呆,神情複雜地看著我。
他不知道我出去後經曆了些什麼。
為何,會變得如此殘忍。
良善之心是要分對象的。
惡,也是有激發條件的,趙東母子就是我內心,惡之源的觸發點。
私自逃離是瘋人院的大忌。
我,成了全院的反麵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