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尋常的開頭和結尾(1 / 2)

金桂之月,一年中的第八個月份。

桂月初七,天晴雲稀,朗日如暴君一般獨居蒼穹之上,俯視目下擁有的一切,並報以最惡意的炎酷笑臉。就連最能蹦躂的躁蟬也找地兒歇息涼快去了。

東大陸,弗尼及亞帝國,正處於曆史使命中最後一個夏天。

帝都,鐵壁之城坦尼丁,如同煮沸了燒幹了的鍋底。

位於香草莊園林蔭湖畔的中央帝國最高議會殿堂裏,正在進行曆史使命中最後一場會議。

此時此刻,限坐六百七十八人次的上層議員會議廳裏塞進了足足三千人。許多人不得已隻能側著身子,踮起腳尖,方能尋求到一點身體的平衡。人滿為患已經不能形容這是怎樣的擁堵。

這個裝潢華麗到讓人瞠目結舌的會議廳,當年置物之昂貴,采辦之奢華,足足開銷掉了弗尼及亞一個富裕省份全年的商業稅收,如果算上那些塞進私人口袋的回扣的話。

在每一個曆史時期,這個會議廳都是帝國上層議會支配權力瓜分利益劃分地盤的見證之所。往往隻有那些在弗尼及亞國度內翻雲覆雨的強者,那些權勢滔天的利益集團的代表,才能在這裏謀求一席之地。

但是今天,顯然並非如此。

高貴華麗的鑲金軟玉座椅上站滿了靴子,皮的鐵的製式的非製式的白的黑的花花綠綠的幹淨的肮髒的都有。

千年沉香鐵木寬桌上坐滿了屁股,胖的瘦的圓的扁的彪悍的精幹的打補丁的沒打補丁的都有。

大廳之中彌漫著劣質煙草味,汗臭味,口水味,當然,還有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味道。

這樣的景致,就像一位氣質高雅體柔輕音無限貌美的曼妙少女,衣不蔽體欲遮還露的擺放在一群飽飲烈酒的行將亂性的摳腳惡漢麵前,這是怎樣的悲哀?

悲哀!

倘若在往昔的任何時刻,最高權力中心出現如此不堪入目的畫麵,都將被帝國權貴們視為最惡劣的褻瀆。

肇事者毫無疑問會被吊死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的屍體會暴曬在烈日下供禿鷹和烏鴉啄食,他的骨架會被碾壓成粉末混在茅草裏燒灼成灰燼,然後灑在帝都莊園的麥田裏,成為來年最值得期待的春肥。

你說的,都可以想象。

但是今天,事實並非如此。

上層議會大廳內人山人海,一眼望去,黑壓壓的全是頭顱。這裏人頭攢動,又詭異的寂靜沉默,氣氛近乎凝結,頭頂徘徊的煙雲也愁鬱的結成團。

沒有人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沒有人。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死死的扼住了每個人的咽喉,任何聲音都不能得到釋放。

沒有人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沒有人。

就算是那些往日裏趾高氣揚嗓音洪亮權柄威嚴動輒生殺予奪的實權將軍們,還是那些時時刻刻不忘引經據典,方方麵麵都要賣弄學識才華,遊走於帝國律法之上,工於巧取豪奪的職業政客們,今天此刻,他們都失去了屬於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