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是村裏的“先生”，其實我不懂為什麼這麼叫，但是村裏的人來家都這麼叫。
其實我爺爺在附近十裏八村的挺有名氣的，小的時候經常有別的老遠的村的人大老遠趕來請教我爺爺，要知道那時候可不像現在，家家有個小汽車，交通極不便利，有的人為了省錢自己拿上幹糧腿過來的都有。
爺爺的營生是給別人看“病”，並不是說感冒咳嗽這種醫院診所能看的病，老頭子治療的病往往是些非常規的，讓人費解的症狀，超越了普通疾病的範疇。有時是人們突然間失去了意識，身體顫抖不止，嘴裏還說些胡話，就是村裏老人說的神乎其神的“鬼上身”。有些是人家裏流年不利，家裏人生病，甚至缺胳膊斷腿的，幹什麼都不順的，還有一種就是給人看風水，“紮墳”，就是給人找塊地埋進去，因為北方多山嘛，大部分人都埋在山上。
這個事我後來還問過老爺子，屬於什麼教派的？那時候看小說，什麼龍虎山，武當山，什麼什麼寺廟了，甚至還有玩蠱的，那會特希望老爺子說他是什麼什麼道教多少代傳人，我也好出去跟朋友吹牛B。結果老爺子告訴我，他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派的，不知道是道教還是什麼教的，隻知道這都是家傳的本事。然而每當我問他準備傳給那個孫子的時候，爺爺總是閉口不言，然後就不搭理我了。
書回正題。
我風馳電掣的跑回爺爺家裏，門口的大門檻差點給我絆個大馬趴。
“爺......爺”，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半天憋了倆字。
爺爺在看戲，dvd買的光盤，電視裏的小人搖頭晃腦的正”號喪“呢，估計他也沒聽到外麵的響動，這時聽到我的動靜，他才按了暫停，轉過頭來。
“臭小子，跑哪撒野去了，回個家還著急忙慌的”
我大口大口的喘氣
“爺爺，那個鐵頭好像中邪了，就在文燕他們家地裏，你快過去看看吧”
爺爺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忽的起身，臉色瞬間變了顏色，嘴裏念叨了一句：壞了！
“怎麼會這麼快，怎麼會這麼快”，老爺好像忘了鐵頭的事兒，一直在炕沿兒前晃悠。
我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那時候我心裏隻有我的朋友。
“爺爺，鐵頭，咋辦啊”
爺爺這才回過神來。”讓你嬸把孩子抱進來吧，沒事的“
我趕緊跑出去通知鐵頭媽，把鐵頭抱我家去。
大夥七手八腳的把鐵頭抱上炕，這會的鐵頭的情況比剛才好多了，但臉色依舊刷白，嘴裏倒是不絮叨了，眼睛緊閉，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
“爺，鐵頭還有救嗎？”我當時什麼都不懂，以為鐵頭要死了，他可是我最好朋友啊，我也顧不上害怕了，一邊問一邊哭了出來。
鐵頭媽也嚇的不知所措，一聽我這個還有救嗎，頓時嚇慌了神，她也顫顫巍巍的問
“先生，能救活嗎”
我爺看我倆這樣，噗嗤一樂
\\\"你別聽這孩子胡說，什麼救不救的，這孩子一會就好。你小子平時那股子威風勁兒哪去了，這就給你嚇著了？行了，除了鐵頭媽在門口等著\\\"
“爺，那我出去不？”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留下吧，幫我打打下手” 我瞬間來了精神，其實爺爺一直特別反感我對他的手藝產生興趣的，更小的時候，大概5，6歲的時候，有一次爺爺給人看病，他伏在案頭畫符，我悄悄看了幾眼，也不知怎麼得，我就把爺爺的手法和畫符順序都記了下來，緊接著我就用紅色的中性筆給畫在了作業本上，因為爺爺用的朱砂是紅色的，我也就用了紅色的筆，我媽後來看見了，拿著符給我爺爺看，說看你孫子還挺有天賦，就看了一眼就學會了。但是我爺爺當時一點都沒覺的開心，反而眉頭緊鎖，自那以後，爺爺畫符，治病的時候從來都不讓我接近，就算再需要一個人打下手，也不會叫人進來，但是我還是會偷偷的練那天看到的符，畫的越來越像，甚至不知不覺我的毛筆字都跟著進步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天賦爺爺是真的不希望在我身上出現，後來我也逐漸明白了爺爺的意思，這種天賦給我帶來的不是快樂與幸福，反而是一種災難與折磨...
爺爺，我去拿朱砂？
不用了，正好昨天用剩下一張，你過來幫我穩住鐵頭，待會發生什麼都不要怕
我心裏尋思，我怕個屁，不是有你在嗎。對於兒時的我來說，隻要老爺子在，我把天捅個窟窿他都能替我擋著。
爺爺開始一套複雜的手法，先點燃香爐，然後從櫃子裏取出那張我練習了無數次的黃色符紙，口中念念有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爺爺的語速逐漸加快，他不時念著咒語，仿佛在與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對話。房間中彌漫著煙霧和草藥的香氣，一種神秘而莊重的氛圍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