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陽光正好,天空中沒有一絲的雲彩,抬頭仰望時,那天色藍的讓人一陣眩暈。
韓家小院中,一出屋門,不大的菜地裏,黑色的凍土連著地表的積水結成的薄冰,顯得厚實堅硬,不時會有凜冽的寒風,從牆角帶走一陣得意的呼嘯。
門前的空地上支著韓庶家的那麵繪圖板。雪白的日光灑下,被夾在繪圖板上的圖紙紋路清晰可辨。繪圖板上方,一隻伸縮自如的三連杆的木質伸縮臂,被固定在了繪圖版的右上角,伸縮臂上又固定了一麵高倍的放大鏡。
韓虎的視線透過架在伸縮臂上的放大鏡,小心翼翼的控製著手中的刻刀,隨著圖紙紋路緩緩推進。
一陣寒風刮過,又帶走了韓虎身上的些許熱量,早已冷的麻木的韓虎,手上卻是紋絲未動。身上倒是一層厚厚的羊皮襖子,隻是為了雕刻的精細,帶手套顯然是不可能的,零下一二十度的天氣,赤著手,執著刻刀一刻就是個把個小時,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好半晌,又一條線路完美的完成。韓虎滿足的再仔細的看了一邊雕刻後的線路,趕緊將刻刀收進懷裏,仰頭望著沒有一絲白雲的藍天,長歎一聲,溜回了屋中。
屋內,將手放在燒的正旺的爐火上,韓虎又是舒服的長歎了一聲,嚐試著握了握右手,一陣鑽心的疼痛。低頭看著手上的裂口,就像是孩子笑得正甜咧開的小嘴兒。看著整個手背都是這樣的笑臉,韓虎恨不得掐死這個笑的可惡的小鬼。好在手指的關節雖然有些僵硬,但還算聽話,韓虎鬆了一口氣。
“老爸,刻刀給我,趁著天好,光照足我去刻一會兒。”韓庶在一邊為韓虎遞上一杯早已準備好的薑茶。
“你個小娃娃不要湊這個熱鬧,上次我就給你說了,動手你不行,你偏要強,結果刻壞了一張圖紙,這都已經是第五張圖紙了,如果還不行,又要花時間去作圖紙。”韓虎對韓庶去刻圖堅決不許。
“爸爸,……,要不咱在房中刻,外麵實在是太冷了。”看著韓虎手上密密麻麻血淋淋的裂口,韓式心中難過。
“咱不是都試過了麼?房中的光線不足,肯定不行。”韓虎否決了韓庶的提議。
父子倆開始製版開始就麵臨著各種各樣的意想不到的難題,首先就是工具和可供試驗的材料嚴重的不足,這在後世看似簡單的活計,父子兩人做得極是吃力。因為燈好的燈光,兩人現在隻能趁著白天,在屋外日光下作業,可是現在將近一月,別看屋外日光雪亮,可是氣溫足足是零下二十度。要在這樣的天氣下,赤著手執著刻刀雕刻毫米級的狹長電路,可想難度。
由於雖然,兩人都有著,不撞南牆決不回頭的氣勢。還有著,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毅力。但事實就是事實,主觀的精神毅力雖是成功的要素,可是主觀精神對客觀現實本身並無任何影響。
於是時間就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在父子兩人的廢寢忘食中,過去了。從開始刻板到現在一共用來二十多天,卻毫無進度。父子兩人,像鼓滿了氣的皮球,來回的在失敗和重新開始中震蕩。
“要不爸爸,咱先停停,咱再想辦法麼,活人還叫尿憋死了?在這麼下去,您的手……”勸說著韓虎,韓庶還氣憤自己的無能。
“不行呀,開春我就要回部隊去了,所以要快一點完成,我還想看看,我我兒子的了不起的發明呢!”韓虎說著,一臉驕傲的表情,伸手在韓庶的腦袋上狠狠的揉了揉。
“爸爸,……,要不,咱將電路,改成原來的那種大板電路?這個電路實在是太細了,都是我不好,當初不切實際的想什麼壓縮電路麵積。”韓庶掙脫父親在自己腦袋上肆虐的手,將之抱包在懷裏,看著手背上那厚厚的皴裂角質死皮,心中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