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帶來了一絲絲的清涼,落霞伴著雨後清新濕潤的氣息,合著空氣中泥土的芬芳。新疆的雨水來的快去的也快,這才不過幾分鍾,便是雲消雨歇,全然不見了剛才的那種烏雲蓋頂電閃雷鳴的壓抑。碧空如洗,幾絲淡薄的雲彩掛在天際甚是高遠。
韓庶家的書房,一眾人圍成一圈,幾位年老的長者縮在木椅中使勁的吸著煙卷兒,年輕的卻也不見了往常的樂觀,一派愁眉苦臉。
“小韓,這事兒絕不會那麼的簡單,俗話說無風不起浪,以前就有在外麵跑銷售的業務員傳回來消息,說是外麵團場都在謠傳,說咱們這裏搞走資派。小韓啊,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可要做好做好準備才行。”張老木匠算是這個決策團隊的老人兒,老頭兒在悶了半晌,吧嗒了好一會兒,他的那個老煙鍋子,好不容易悶悶的冒出了這麼一句,不由得大家不側目。
“就是,老張說得沒錯。咱們團場最近來了個師部的調研隊,說是其他團場來向我們團學習的,開始我和政委也沒想什麼,就是將他們在團部的招待所安頓了下來,又是和政委兩人抽著空陪他們四處走走,介紹了一下我們現在這裏的各個單位和廠子。現在想起來,到真是有點不太對勁兒,咱們師部和其他幾個團的人員都來了好幾批了,也沒見這麼仔細的。還有他們不光是調查咱們的工藝和廠子的組織方式,最近調研隊裏的人總是喜歡往廠子裏鑽,和職工們嘮嗑,一般的調研學習用的著這麼仔細麼?還有這些調研組的人員的口音不對,我聽著就像是電影裏的北京口音。”說話的是坐在上手的團長,這位國家幹部現在也是這個地下聯合決策組的成員。
“嗯,給老易這麼一說,到真是有些問題,前一段時間,我也總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政委大人附議讚同團長的想法。
“政委,團長,你們看這事咋辦?這都怪老韓當初鬼迷了心竅,偏要去搞這個廠子,要是……”聽了團長和政委的話,何秀越想越怕,一時亂了方才,連語音都帶著一絲兒顫抖。
這情況讓團長和政委如何回答,一時眾人皆是沉默了下來。一時間,屋內的氣氛越發的壓抑。
看著大夥兒沉默黯然的麵色,何秀便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回頭看身邊的韓庶時,卻見那小崽子,扭了扭屁股在椅子上坐的更加的懶散,好整以暇的左右的轉著頭,一臉淡然的微笑,沒心沒肝的正看著大夥兒的笑話。
‘你拉的屎,現在蓋都蓋不幹淨,老娘為了你的屁股,這頭都快急出火來了,小崽子卻毫無心肝的在看笑話……’何秀忽然的意識到問題的根源,又看見凶手逍遙法外毫無覺悟。
想到恨處,一把揪過那個可恨家夥的耳朵,咬著牙,一臉溫柔的笑容,柔聲道:“苗苗,你笑啥呢?笑話好看不?”
剛才還一派淡然的高人模樣的韓庶,卻忽然歪著腦袋,慘聲哀求道:“哎呦……,媽媽,我沒有笑啥,真的……哎呦……”
“沒有笑話?……那說說,現在你搞出來的麻煩咋解決啊?”何秀手上的勁力和手腕的旋轉角度,隨著語調的的變化而同步的變化著。
“哎呦……,媽媽,我真的沒有笑話,您輕點兒,哎呦~,其實這事兒沒啥,咱這都搞的是集體企業,集體企業那是標準的公有製,是社會主義的經濟主體,有啥要緊的?就是咱們搞了獎金之類的,那也沒啥,您沒聽最近的廣播麼?現在好些個國營的大廠也都開始發獎金了,現在中央不是提倡搞按勞分配麼?咱們這麼發勞動報酬,不正是按勞分配麼?”韓庶忍著耳朵上火辣辣的感覺一口氣急急的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