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革命未成功,同誌要努力”(1)(1 / 1)

2011年3月3日,在柬埔寨的最後一天,我醒得很早。Jared還在睡覺,我就一個人坐到走廊盡頭的陽台上發呆,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樓下的小巷裏,旅舍前台的黑衣服務員走出來攔住一輛經過的小推車,買了兩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早餐,接著兩個學生模樣的小孩嬉鬧著跑遠,一切慵懶寧靜得好像時間完全停滯了。我喜歡這種感覺,如同文藝電影裏一個很長很長的空鏡頭。

過了一會,我看見Kim騎著他的Tuk-Tuk停在了旅舍門口。Jared和Laura收拾東西準備出門,今天終於不用再看寺廟了,他們計劃去一個叫作“空邦魯”的水上浮村。

“我不想出去了。”我從陽台走回房間,告訴他們。

“真的嗎?”Laura驚訝地問道,“空邦魯很不錯的哦。”

“你們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其實我並非不想去,隻是想試探試探。畢竟昨天晚上發了點脾氣,問題又沒解決,情緒難免延續到今天,我希望他們能給我找個台階下。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Jared說。

“你不去太可惜了。”Laura表示惋惜。

啊?難道就這樣嗎?你們都不勸勸我?雖然我自己坐在旅舍裏發一天呆沒什麼不好,但……但……你們也太不重視我了吧?我真的那麼可有可無嗎?聽見他們下樓時一如既往地嘻嘻哈哈,興奮地討論即將看到的風景。在暹粒這個空氣微涼的早上,被朋友拋棄在旅舍的我更加落寞了。

我這種從小就高分低能,心思又敏感,做事又不爽快的人,是不是真的適合這種長期在路上的辭職旅行?我甚至有些懷疑了。

我在房間待了一會,又在陽台上坐了一會,然後又在房間待一會,又去陽台坐一會。Jared和Laura離開後,我一個人反倒不知道做點什麼好,顯得異常焦躁。

坐立不安的我決定下樓吃早餐,為了向自己證明我要跟Jared和Laura那兩個“腐敗”分子劃清界限,我打算在路邊攤吃法棍三明治,因為柬埔寨曾經是法國的殖民地,滿大街都在賣法棍三明治。

可是……當我看到玻璃櫃裏爬滿各種不知名的小蟲,老板娘若無其事地用黑糊糊的手指在法棍上抓來捏去,我最終還是默默走開了。好吧,我就是這麼個沒原則的人,我隻好去前兩天和他們一起去吃過早餐的那家越南咖啡店。

“Hi,Sir!Hi!”我一邊走路,一邊左顧右盼,突然瞟見有人在不遠處舉起雙手拚命擺動,動作幅度之大,讓我想起溺水的人喊救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