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西邊?”
龐雨看著剛剛從前線發回來的電報,臉上現出思索之色。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崇禎七年的時候,後金兵好象又有一次大規模入關?”
“嗯嗯,根據我們那本金手指曆史記錄上的內容,似乎是皇太極率軍西征察哈爾,回兵路上順手搶了宣府大同一帶,不過並未靠近北京,當然大明朝的損失依然很慘重就是。”
旁邊肖朗雖然最終還是決定留在工業口,但他對於曆史事件倒也是挺熟悉的,這時候隨口接話,同時又笑道:
“崇禎年間後金有四次大規模入關行動,這算是第二次。上一次的已巳之變,咱們沒趕上,這回要不要去插上一腳?”
看見肖朗滿臉的躍躍欲試之色,龐雨知道這家夥心裏終究還是脫不了總想要插手軍政的“小愛好”,卻兩手一攤道:
“宣大那邊,無論如何與大明帝國劃給咱們的‘防區’不搭界啊,貿然進入恐怕不會被明朝視為幫助。再說我們的陸軍向來是依托海上力量行動,那地方深入內陸太遠,補給線太難以保證了。”
見龐雨完全不感興趣,肖朗臉上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隻得笑道:
“也是,所以我隻是隨便一說而已……嘿嘿,可惜啊,真想看看崛起階段的滿蒙騎兵在馬克沁麵前是什麼表現呢。”
兩人閑聊幾句,便又各自“幹正事”去了——肖朗負責協助整理內部事務,為全軍撤離做最後準備。而龐雨,還得拄著拐杖,拖著傷腿,前去拜訪他們的那位“鄰居”——東江軍總兵黃龍。
“考慮得怎麼樣了?黃總兵,我們再過幾天可就要走了。”
再次與黃龍見麵,龐雨沒有任何遮掩,直截了當的提出了詢問——該說的,該勸的,他在前幾天的交流中已經都說過了,今天來隻是聽個最後結果而已。
而黃龍依然顯得猶豫不決,那張苦瓜臉皺起來,變得更加難看了。
“這個……龐軍師,朝廷當真就容不下末將了?末將對於朝廷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啊!”
龐雨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可憐的家夥,到現在還沒弄清楚情況,或者說還抱著幻想。他上次來時其實已經把各種證據展示給黃龍看過了——大明中樞早已決定將黃龍當作安撫瓊海軍的替罪羊,若不是瓊海軍本身明確表示反對,相關處罰早就做出。
通過錢謙益的關係,陳濤那邊甚至打聽到了兵部幾位大佬的處理意見,連其門下禦史準備好的彈劾奏章都提前抄了出來。龐雨上一回也拿出來給黃龍看過,包括黃龍自己在京師的一些消息渠道也送來了同樣的訊息,可他卻依然如此猶豫……
龐雨暗暗搖了搖頭——曆史上尚可喜碰到類似局麵,哪怕頂著殺父之仇也直截了當的投降了後金。而在這個時空,一旦發現還有另外一條大腿可抱——短毛軍,便立即毫不猶豫的投靠過來。哪兒像黃龍這麼粘粘糊糊的——此人要麼是當真對大明忠心到底,要麼是當真缺乏決斷力,但無論哪一項,都說明他的性格壓根兒就與東江鎮一貫風氣格格不入,難怪黃龍這個人控製不了東江軍。
現在的黃龍已經不是用講道理能說服的,他就是下不了決心而已,於是龐雨幹脆加重了語氣,“逼”他一下子:
“大明朝廷怎麼決定,可不是我們瓊海鎮能決定的,說起來黃總兵你才是真正的大明將領哪。我們能做主的,無非就是瓊台呂三地事務。眼下旅順這邊咱們也暫時能說得上話,所以才能暫保你無恙。”
“時至今日,黃總兵,我相信你應該能體會到——我們是對你抱有善意的。我們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盡量幫助你。但是幾天之後,我們就要撤走了,如果黃總兵你不趁此機會跟我們一起走的話,到時候無論朝廷怎麼處置你,包括你的部下親信,家人子女,他們是生是死,我們可再插不上手啦。”
——這年頭一名高級將領的起落沉浮可從來不是光涉及到他自己,背後必然還有一大攤子人的。聽龐雨提及到自己的家庭與部屬,黃龍的臉色終於變了。
思慮片刻之後,他忽然又問道:
“這個……龐軍師,你們當真能保我到南方去還依舊帶兵?”
龐雨聳了聳肩,用一種很輕鬆的口氣回應道:
“呂宋,台灣,瓊州三地,朝廷一直想要摻沙子進去。隻要我們自己不反對,朝廷當然巴不得往那兒送的官兒越多越好。黃總兵你在這裏是朝廷的眼中釘,到了南邊可就成香饃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