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滿是靜謐,長夜燈的照映下,氛圍變得曖昧不清,沈然然柔軟的唇瓣印上了男人微涼的薄唇。
愣怔一瞬後,那人驀地推開她,此時李煜的臉上已染上一抹慍怒,望著這個墨澈遊離的女人,眼神變得陰暗糅雜。
他蹙了蹙眉,似乎察覺到了異樣,這個女人雙頰微微泛紅,目光呆滯的望著他。很顯然,她對於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全然不知。他環顧了四周,視線落到兩側燃著的香爐上麵,很快便察覺到了端倪:看來這人是中了永夜香了。
永夜香是西陵王宮貴族用來給逝者守夜的香,木質的香味摻雜少量的曼陀羅花。獨特的氣味雖聞著舒心寧人,但過量易致人眩暈,失神。今夜景樂堂內點燃了大量的永夜香,永夜香製作複雜,屬禁香,隻有西陵王宮內才有。異國之人體質更是難以承受住如此重的熏香,想必這人必是吸入了大量的永夜香導致精神錯亂。
隨即他走到香爐鼎旁,迅速將香爐鼎內的煙滅掉。繼而打開了堂內的窗。
待這香味緩緩散去,沈然然這才緩過神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覺得眉宇間有陣疼痛感。她隻記得方才那麼一瞬,自己邁進這間屋內,腳步便不受控製的停住了,天地的風如同靜止,她仿佛失去了五感般,除了唇上的觸感,什麼也感覺不到。
她咽了咽口水,內心七上八下,麵前這人臉色鐵青,看起來不太好。
那人盛氣淩人的模樣令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抬眸對上他漆黑幽深的瞳孔,沈然然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完蛋了…自己現在是被逮了個正著…
他冰冷的眼眸沒有一點溫度,審視她一番後,冷聲道:“姑娘深夜喬裝打扮,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沈然然怯怯的搖了搖頭。
“今夜所為,如此大膽,看來,正如孤所料,嫁入西陵,是你們北疆的戰術吧?”
他渾身而至的壓迫感令沈然然更是慌亂,手心不自覺的滲出了冷汗。她以為自己隻是擅闖了不該闖的地方,卻不知那人口中的“大膽”,言外之意。
她捏了捏絲綢質地的裙角,大腦快速的運轉:總不能實話實說吧?說出來,那人會把自己當成瘋子的…沈然然思忖著,眼下沒有別的說辭,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別的應對之法,隻好硬著頭皮上了。她艱難的從唇角擠出一絲微笑,言語中夾雜著一絲怨氣:“大王將臣妾接來清風別院,臣妾很是感激。但平日裏臣妾連別院的大門都出不去。今日如此,隻因肚子餓,卻怎麼也不見府裏負責送吃食的侍女,素窈又睡了,我不忍吵醒她,一時心急,就隻好勉為其難喬裝一下半夜出來找點吃的,誤入此處,是我不對,也確實是我迷路了,大王宅心仁厚,饒臣妾一命吧…”
她幽幽說道。
這番話倒是讓李煜來了興致,他挑了挑眉,深知她在胡扯。但那人言語中似乎在埋怨自己?盡管如此,他的內心依然十分不屑,很顯然,沈然然這番話他根本不信。 他勾了勾唇,看著這身侍女打扮,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但這人臉頰清透,泛著微紅,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盡管身著樸素,倒也有幾分姿色。
咳咳,想到這…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現方才她主動獻吻的一幕…身體竟莫名的有些燥熱。
他神情再添了些不自然:這北疆媚術果然厲害,自己方才差點也失了神,但這人今夜行為如此怪異,恰逢又在弟弟生辰之日出現,如此湊巧。他更加懷疑她的身份。
說不出緣由,或許是種直覺,他總覺得這人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定在這人身上可以找出二弟的死因,這也是他將她刻意留在清風別院的原因之一。
他沉默不語,盯著她,許久。沈然然依舊裝出一副幽怨的眼神看著他。
“咳咳……”,李煜輕咳了幾聲,打破了片刻的沉默,語氣還是緩和了些:“擅闖我景樂堂,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那人話音剛落,沈然然囔了囔嘴:要不是為了回去,她一個宅女還真沒興趣在這麼大的王府四處溜達。好不容易偷跑出來一趟,還被這大魔王碰見,也正是怕什麼來什麼。
但她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她本就不屬於這裏,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哪種方式死在這裏,正因如此,她才無所畏懼。她鎮定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再順帶補了一句:“反正大王也沒把我這側夫人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