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芥從來不慣著宋馳予的脾氣。
她對於宋馳予將她拋下的行為一點兒也不著急，而是慢條斯理地收拾了東西，挎上自己的手提包，最後將外賣袋扔到了電梯間後邊的垃圾桶裏。
等這一係列動作完成，許芥沒忍住用手半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宋馳予就麵無表情地站在電梯裏。
他站在電梯最中心的位置，腳下是地毯上繪製的幾何形花樣，身後是落地鏡，映照出男人不太挺拔的身姿。
現在將近淩晨兩點，就算是風度再好的人，怎麼樣也都挺拔不起來了。
電梯門大開著。
許芥走進去，才看見他悄悄伸出手摁滅了那個亮著藍光的“Hold”鍵。
他當然會等她。
許芥的腳後跟和新買的鞋子相處並不太融洽，她將後跟生硬地踩下來，看見電梯緩慢升到了三樓。
“下次讓他們少放點油，香是挺香的，就是容易膩”，許芥點評道。
她向來會得寸進尺，並且覺得理所當然。
換做別人，此時大多會對往日的竹馬表達一句感謝。但許芥不這麼做，他們倆之間沒有這樣虛情假意的推諉，她不想把他從看顧自己的職責中推出去。
“你要是再說一句話，就連客房都沒得睡。”宋馳予懶得和她爭論。
他把話題帶到了死路。
許芥見狀隻好乖乖閉上嘴，觀察起那塊電梯屏幕來。五樓，八樓…
她總覺得這裏的電梯上升得過於緩慢，和她工作的金融大廈比起來。
人在無聊的時候腦子就忍不住變得活絡，她開始猜，宋馳予家究竟是在哪一層。
這棟公寓總共二十二層，依江而建，隔壁就是新落地不久的商場，很符合金融圈人士的喜好。
他不喜歡低樓層，一定會選擇十樓以上的視野。但宋馳予的工資又不見得能負擔得起頂樓那樣堪稱奢華的越層式豪宅，所以隻能是二十樓往下。
十六。
許芥隨便猜了一個數字。
如果是十六的話，她就讓宋馳予把自己的指紋加到他家的門禁上去。
她在心裏和自己打賭。
—叮。電梯停了。
她抬頭確認，上邊的數字果然和她腦海中的重合在了一起。
十六，五月十六號，許芥的生日。
看上去這兩者隻能很牽強地被聯係在一起，說是巧合可能更為恰當。
但許芥知道，這才是宋馳予的作風。
不直白，不熱烈，隱晦而扭捏，不會被留下口舌，他人提起時也有合理解釋，就和他的感情一樣。
從電梯裏出來，許芥自然而然地走到入戶門邊上，等著宋馳予給她開門。
宋馳予隻在心裏歎口氣，直覺自己不是在做什麼好人善事，而是接了位姑奶奶回來伺候。
門打開——
不算太大的空間，原木調的裝修，家裏東西簡潔得和剛搬進來沒什麼兩樣。
如果不是過於光潔的牆壁，許芥會懷疑宋馳予將開發商的樣板房買了下來。
“將就穿吧”
宋馳予遞給她一雙灰底深靛麵的拖鞋，是酒店裏最常見的那種式樣。
許芥皺了皺眉，不情願地接了過來。
“這不會是從洲際偷回來的吧？”她問
他這個地方一點兒人氣也沒有，比她原先住的酒店更像酒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