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菲茲那近似遺言的話語就像當頭一棒,震得夏洛特的思緒七零八落,最後空蕩蕩的,隻飄著這個揮之不去迷題!
我,到底喜不喜歡他?
突然置身在一個純白的空間,夏洛特的眼睛裏完全是空洞著的迷茫。她直愣愣地盯著虛空的遠方,望眼欲穿地想看清時間源頭那飄渺的答案。心痛?葛裏菲茲的探問化成刀刃,一片片剜出她的心。被愛恨的玫瑰藤纏繞,月之女祭司依舊在心中向月之神苦苦祈求,祈求一個答案,並不單為了困擾的終結。突然,她似乎看到了什麼?遠遠的,就在白色空間的前方。她努力地看,她費力地想。是的,時間的源頭就擺放著答案,隻差一點點就可以看清了。
“我,愛不愛他?”心之野,夏洛特大聲喊了出來。清冽的聲音整碎了禁錮時空的透明琉璃,記憶的畫麵從虛空的遠方噴湧而來,迅速充斥著這白色的空間,淹沒了夏洛特的思緒。
那是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就在聖弗洛伊丁城外,他傷得不輕。我看著血流如注的他,非常害怕。可他卻用明朗的微笑和溫柔的聲音安慰我。“不要慌,美麗的祭司小姐。我不痛的,你可以慢慢來。”於是我就平靜下了,治好了他。
那是一起去聖弗洛伊丁城外采藥的時候。他提著我的藥籃子托著我的手,還給我講了些好玩的笑話。我們不知不覺就走了好遠好遠,卻也不覺得累。他會斜臥在草地上,笑著看著蹲下來采藥的我,也會偷偷將美麗的花朵插在我頭上。我不想和他分開,可我喜歡他在離別時撫摸我的頭發的感覺,他的手好大好溫暖。
那是我偷偷到聖弗洛伊丁城外采藥的時候。雖然知道有人想害我,可我在發現他的身份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任性的不願讓他陪我。可看到他憂心忡忡地趕到我身邊,看到他對我發火的凶相,我心裏卻有些開心。接著壞人真的出現了,他把我高高拋到空中,殺死了殺手,然後載著我回神殿。我喜歡被他白色的披風包圍。
那是聖弗洛伊丁的城門外。我又任性地一個人出來。一輛馬車就要撞上我,這時他趕來了。他逼得馬車改變方向,自己卻血人一般倒在地上。我哭了,我知道自己錯了。可他這次沒有責怪我。他說“我已經下定決心要保護你,一輩子!”
那是一個難忘的夜晚,他吻了我,我覺得很生氣,可他的唇真的好甜蜜。
“我喜歡他!我喜歡他!讓我去救他!”被封閉在自己的心之野,夏洛特大聲喊著。“月之恩寵”已然明白了自己的真心,急著想去救那受傷的愛人。
這時,一個美麗的身影穿過虛空出現在夏洛特·菲利絲麵前,雙手托起她的下巴。“孩子,你真的愛他嗎?”
“愛!”敲碎猶豫的琉璃罩,美麗的月之女祭司脫口而出。仔細看來看來人,夏洛特驚訝得睜大眼睛。“伊芙·聖·弗洛伊丁(Eve·st·Freuyeading)。”
“我是誰並不重要!請你一定不要違背自己的心意,不要讓悲傷延續。”說著,那個美麗的女人輕輕環住嚶嚶哭泣的女孩,撫摸著她奶油色的長發。“再堅強些啊……”
掙開眼睛,夏洛特又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葛裏菲茲。“喜歡的,我喜歡你。”女孩將垂死的王子緊緊擁抱。“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對。是我讓你擔心了,是我害得你胡思亂想。請不要怪我,不要離我而去。不是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嗎?我是愛你的啊!”
想到葛裏菲茲還重傷在身,夏洛特連忙放開王子殿下。女孩輕輕吟唱準備施展治愈之術。突然,頭發撕裂般疼痛。祭司小姐的臉被猛烈的力道拽到葛裏菲茲麵前。
“哈哈,原來你果然喜歡葛裏菲茲呀。那名死在他手上也會開心咯。”剛剛還半死不活的王子殿下像是換了個人一般,睜大眼睛,咧著嘴,好詭異的笑!
葛裏菲茲站了起來,提著夏洛特的頭發將不知所措的祭司小姐拎到空中。
夏洛特真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隻看到一道寒光直刺她的心口。
“死吧!”葛裏菲茲麵目猙獰,手中的匕首狠狠向女祭司紮去。眼看就要得手,一個黑影驟然閃出。他隻覺地匕首紮到了木頭上。夏洛特也從他的另一支手中逃脫了。
“誰!”葛裏菲茲退後幾步,終於看清眼前是個真人大小的木頭人偶。人偶的四肢“咯噔咯噔”響著,聽起來是惱人的嘲笑。在人偶後方五六步的距離上站著一個用白布包裹著臉的瘦高個男子,夏洛特被他用右手摟在懷中。
“皇甫林!”葛裏菲茲著實吃了一驚。可東方人並沒有理會他。皇甫林伸出戴著白手套的左手在茫然失神的夏洛特眼前悠悠一晃。“安心睡吧。吾友,這後麵的一點點事情,醒來以後就不要記得了喲。一切就從你說喜歡葛裏菲茲開始。”占卜師這招果然起了效果,夏洛特閉上眼,帶著甜美的笑容安然地睡著了。
葛裏菲茲,不,應該說是扮成葛裏菲茲的殺手可管不了那麼多。他快步向前突進,目標仍然是皇甫林懷中的月之女祭司。就在他腳尖發力衝出去的那一刻,木頭人偶也動了,並且恰好封住了他的去路。殺手氣惱至極,將匕首狠狠插入人偶的身體。可這有什麼用呢?人偶會怕這個嗎?大娃娃一甩手臂將殺手拍倒在地。
“喂~可不要無視我的存在呀。”左邊高高的貨架車上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倫農,這個自稱是木偶師的中年男子就坐在那裏。他用細得看不見的線操縱著木頭人偶做著滑稽古怪的動作,繼續嘲笑殺手的無能。“皮埃爾,是你吧!如果這是你的真名字。”
“哈,居然被看穿了。”殺手抖了抖自己的右手,變魔術一般從全身一身血衣的葛裏菲茲變成了穿著幹淨短裝的自稱是自由騎士的皮埃爾。皮埃爾的眼光警惕地在皇甫林和倫農之間來回看著。這兩個中年人帶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