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牌打得怪,完全是不按常理的。
吃晚飯前,肥原通知王田香,今天晚飯不去外麵招待所吃。肥原說:“狗急要跳牆,兔子急了要咬人,隻剩最後一天了,我們還是小心點好,別讓他們出門了。老鱉今天到現在都沒來,我估計他晚上可能會來。萬一他跟老鬼在餐廳裏秘密聯絡上了,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於是就安排食堂送飯菜上門。
吃罷飯,肥原要求大家在會議室集合,又是開會。人早早到齊了,肥原卻遲遲不來。終於來了,卻不是一個人,還帶了個人。誰?吳誌國。死人複活,讓大家目瞪口呆,包括王田香,也不知肥原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肥原當然會解釋的,他神乎其神地說:“大家不要奇怪,吳部長不是死而複生,他是死而不遂。他想死,割破手腕寫下血書,準備赴死就義。但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就是割腕自殺是要有條件的,要把割破的手腕放在水裏,當然最好是熱水。這樣血才能不止地流,血盡命止。吳部長割了手腕就睡在床上,他看著血汩汩地流出來,閉上眼,以為死定了。其實當他閉上眼,傷口也慢慢自動閉合了。血有自動凝固的功能,這個我們大家也許都有體會,有傷口,開始會流血,慢慢地也就不流了。命不該死,想死也死不了,吳部長,你的命大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能夠親眼看見老鬼束手待斃,也算是你的後福吧。”
肥原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通開場白後,又告訴大家等一會兒還要來一個人。誰呢?張司令。肥原說:“我們的行動快要結束了,張司令規定的時間已經剩下不多,老鬼至今不現是我的無能。但這是一局必贏的賭局,我也沒什麼難過的,難過的該是老鬼,等明天我們把老K等人一網打盡,我就不相信你還能藏下去。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那時候我要殺你全家,這就是罰酒,就是你不肯自首的代價。我設一個極限時間,今晚十二點,用張司令的話說,之前都是機會,之後莫後悔。”
說張司令,張司令到。張司令踏著夜色而來,臉上似乎也蒙了一層夜色,陰沉沉的,透lou出老相和凶惡。他環視大家一圈,最後瞪了一眼吳誌國,似乎想說點兒什麼,被肥原打斷了。肥原擔心司令不知情,說錯話,搶先說一通,大意是今天請司令來開一個總結會,把幾天來的情況向司令作個彙報。
這是一個事無巨細的彙報。肥原把他幾天來了解和隱瞞的情況悉數端上桌麵,諸如他如何在對麵監聽這邊的談話,他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遇到了什麼,實話實說,和盤托出。於是,吳誌國的筆跡,還有他對筆跡的自我辯解;金生火最初對顧小夢的懷疑指控,後來又對李寧玉的落井下石;李寧玉對白秘書的懷疑,和她對吳誌國血書的反駁;吳誌國對李寧玉的誓死指控;顧小夢對李寧玉的絕對捍衛;組織上對白秘書的秘密懷疑,等等,等等,總之,大家這幾天在私下裏說的、做的、鬧的,都端上了桌,明明白白,無所顧忌,毫無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