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婚禮結束,李雅素擠進滿桌的賓客中,向父親道別。
之後她坐上了張大福自行車的後座,正欲離去。
沒想到,剛剛太過喧鬧,父親並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隻看到她要走,便追了出去,對著自己的女兒又是一個嘴巴。
說著:“真是女大不中留,連招呼都不打,就跟著別人家走掉!”
李雅素隻能帶著紅腫的半張臉,和哭紅的雙眼,跟著張大福,住進那可憐的單間小平房裏。
原本,她以為嫁了一個能夠對自己好的人。
沒想到,婚後兩年,她父親便因為胃癌病逝。
那之後,情況急轉直下,張大福開始每天下象棋,打撲克,或者去鄰居家打麻將。
所有的家務都落到她的頭上,同時還要兼顧去照顧他年邁多疑的父母。
她當年隻當他是生活壓力太大,如今看來,他娶她,似乎全是因為她那曾經位高權重的父親。
後來就算女兒降生,這所謂老實顧家的好人,都沒怎麼照顧過她們娘兒倆的生活。
因為張大福隻是臨時工,家裏這樣清貧,她隻能去選擇強度很大的三班倒的工作。
張大福卻對她如此辛苦的付出從來都視而不見。
但他有一個固定招數,便是在眾人麵前總是表現得對她十分好,戲真情假。
所有人都認為她嫁了個模範丈夫,但凡她有一點不滿,就是她大小姐脾氣,過不了工農階級的日常生活。
他總是能將輿論控製得很好,委屈的李雅素反倒落了很多惡名。
想到這裏,李雅素不禁想起一個人來。
蘇執!
在她結婚的前一天,她正躺在床上流淚,她不想嫁。
可是張大福實在太會輿論造勢,就他對他爸爸的攻勢也是從來沒有停歇,最終還是答應了把李雅素嫁給他。
就父親的那個脾氣性格,雅素是完全沒法抵抗。
可她,心中其實一直都有一個人,他們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小學,初中,高中,他們全都是同校。
甚至連她房間的小窗戶,都開在身為鄰居的他家院子裏。
“咚咚咚。”她的窗戶被人敲響。
她知道是他來了,忙擦幹眼淚,跑到窗前。
窗外的人向她比劃了一個往外走的姿勢,她會意,跑出門去。
他們居住的大院中,有一棵已經有年頭的梧桐樹,也是他們時常相約的地方。
她跑到樹下,看到熟悉的人已經在那裏等她。
男人滿頭朝氣蓬勃的黑發,被樹葉透過來的夕陽餘暉籠罩上一層金色的光,她不禁看看呆了。
蘇執就是這樣,哪怕在人群中,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一起上學的時候,她經常會不自覺地看向他。
講台上作為學生代表上台講話的他,在操場上踢球時揮灑著汗水的他,勞動時照顧同學的他,到處都是閃光的瞬間。
而此刻,蘇執卻看到她滿臉的淚痕,有些詫異。
“雅素,為什麼在哭?”蘇執的聲音低沉,但十分有磁性。
她曾經最喜歡聽他用這好聽的聲音,為她讀出書本上那些美妙的詩篇。
“明天就要結婚了,可是我不想嫁。”雖然擦幹了眼淚,但是她的聲音中都還帶著哭腔。
“為什麼?你們不是在一起很久了?”蘇執詫異地問。
“我並沒有和他在一起,是他一直死纏爛打,現在爸爸答應了,我也沒辦法了。”李雅素沒忍住,又哭了出來。
蘇執拿著東西的手,在微微顫抖。
“雅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是這樣的……”
李雅素看向他,蘇執的眼圈紅了,\"其實,其實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