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腳下的景色隱沒於濃厚的黑夜裏,直到我們走到了帷幕一樣的蒼穹中,直到周圍開始彌漫著濃濃的霧。
我們終於走到了階梯的盡頭。
星宿沒有在我們眼前放大,我們卻已經走進了它濃墨的帷幕。
如同鮮明的分界線,將黑夜與光亮隔開。
走進帷幕後,突來的光亮刺得我睜不開眼,模糊的視線裏一個潔白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純白晶瑩空曠得沒有一絲雜物的空間裏。
蒼穹裏滿天的星散落一地的光輝。
我邁著腳步,像是踩著堅硬而又透明的水晶朝那個渴望已久的身影走去。
“你們終究來了。”洪亮堅韌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蔓延,聲音如此的熟悉,無數相似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隻覺得天旋地轉般的眩暈。
我停住腳步站定,“你是?”
“我是樹神。”聲音響起。
他轉過身,就在他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我睜大了不可置信的眼,因為那張被歲月風化的疲倦的臉竟是父親的臉,因為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我倒退了幾步險些撞上抱著格拉的璟珂。
他怎麼會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怎麼會有這樣堅毅不可侵犯的聲音,我的父親怎麼會有一頭極地的潔白的長發,長得就像是夢裏白靈的頭發。
“你可以放下那個女孩了,這裏與階梯不同,她可以站在實體上。”他朝我們走過來。
璟珂試了試,果然如同樹神所說。
“那為什麼她不能踩在階梯上?”璟珂問。
“那個階梯名字叫彩虹橋,是幻術所凝結存在的,她沒有靈力,自然不能感受到。”
“你,”我嚐試走到他的身邊,望著和父親有著一模一樣的容顏的樹神突然淚流滿麵,“你是我的父親嗎?”
“是的,卡亞。”樹神的回答如同炸響在我心裏的雷。
“你是我父親,那你為什麼不回來,不回我們的家?”
“抱歉孩子,”他搖著頭,晶瑩憂傷的瞳孔變得渾濁,“因為我不能,我成為了樹神,就離不開雲中城,就必須遵守我的使命。”
“什麼使命比家人更重要?”
“守護雲中城,”他站在我的旁邊,眼淚縱橫,“卡亞,以後你也會懂。”
我不懂父親的話,就如同不懂僅僅是三年多的時間父親的頭發就長得那麼長一樣。
“既然你是卡亞的父親又是樹神,那麼請你告訴我們如何回捷藍布洛伊大陸吧。”璟珂將手垂放與胸前,對父親行了個禮。
“雖然我做好了樹神,卻沒有做完該對帕麗莎做的事。”父親沒有回答璟珂的話,語調變得低沉起來,“該回捷藍布洛伊大陸的始終會回捷藍布洛伊大陸,但在這之前還希望璟珂你可以帶回漿果治好帕麗莎的眼睛並且照顧她……”
“父親,”我打斷父親的話,“為什麼不是我,難道我已經回不去捷藍布洛伊大陸了嗎?”
父親沒有回答我的話,隻是用請求的眼光望著璟珂,隻是以一個父親的請求望著璟珂。
“好,我會做到。”半晌,璟珂才堅毅地說。
父親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長袖一揮,帕麗莎長發飄揚的模樣便凝結在空中,“她就是帕麗莎,是捷藍布洛伊的邊陲小鎮–––弗朗小鎮靈力最高深的幻術師,請你一定照顧好她,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