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走過幾隴地,沿著缸套廠正門的大斜坡往上走,不時打量周圍景色,心中感觸良多。
前世的自己隻顧著吃喝玩樂,打架鬥毆,竟完全沒注意到這附近的景色如此美麗,當真應了那句話——初聞不識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沿途遇到不少半生不熟的麵孔跟他打招呼,沈浪都一一回應,同時在腦海中梳理著時間線。
偷錢,喝酒,八月份...這個時候,自己似乎已經跟兄弟們結拜了?
“二哥,我正找你呢,出事了!”沈浪正想著,迎麵一名身材瘦弱的年輕人騎著二八大杠衝過來,停在他身邊。
看著這年輕人再熟悉不過的麵孔,沈浪心中一熱,“猴子!”
猴子,原名侯震,是‘西門六少’中的老六。
此時猴子滿臉陰鬱,咬牙切齒道:“快上車!南哥被人砍了。”
南哥...被砍?
沈浪腦中靈光一閃,所有時間線都對上了。
昨天他偷了家裏一百塊錢跟五個兄弟喝酒,趁著酒勁六個年輕人不知在誰的提議下結拜成異性兄弟,也就是前世曾一度稱霸槐城赫赫有名的‘西門六少’,他在回家這段時間,老大南哥遇到了仇家,被砍了幾刀。
沈浪一想到能看到三十年前的兄弟們,心中的激動難以言喻,往車上一坐,“走!”
“三哥和四哥已經在南哥家裏了,接了你,我就去找五哥,家夥已經準備好了,今天非得砍翻羅黑虎他們不可!CTMDB...”
隻有起錯的名,沒有叫錯的外號,猴子人如其名,相當瘦弱,如今馱了一個身體強壯的沈浪,隻能站起來踩踏板,一邊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沈浪從始至終麵帶笑容,喃喃道:“猴子,能見到你真好。”
猴子怔了怔,“二哥你說啥呢,咱昨晚不是才剛分開?”
“別廢話,騎你的車。”沈浪拍了他一下。
十幾分鍾後,沈浪來到南哥所在的貧民區。
星羅棋布,毫無規劃的棚區,房與房之間的距離不過兩米,腳下是凹凸不平的大塊青石板。
把沈浪放到門口,猴子就滿頭大汗去找老五了。
“我來了。”
沈浪嚷了一嗓子邁步進門,濃厚的煙味熏的他連連咳嗽。
“小浪來了啊。”坐在大廳的是南哥的父親,一個多次‘進宮’(監獄),在宮裏待的時間比在外界還要多的父親。
“叔,我找南哥。”
“屋裏呢。”
推開屋門,就聽到一陣無比熟悉的旋律——“前麵真的危險嗎,或者背叛才是體貼的,或者逃避比較容易吧,風言風語風吹沙……”
張南,西門六少中的老大,此時正甩著他一頭飄逸的長發跟著磁帶鬼哭狼嚎,渾然沒有作為傷者應有的覺悟。——他右手纏著厚厚的紗布,懸在胸前。
“煙在桌上,自己拿。——風不平,浪不靜,心還不安穩,一個島鎖住一個人……”南哥說完繼續亂嚎。
“二哥!”
“二哥!”
坐在椅子上的兩人朝沈浪打招呼。
沈浪大笑著跟他們來了個擁抱,“老三,老四。”
老三馬俊東,綽號馬臉,長的奇醜無比,醜到什麼程度呢,就是把他扔到馬廄裏,你分不出他和馬究竟誰長的更像馬。
老四龐威,綽號威少,天生一副反派臉,眉宇間的煞氣讓人看了就害怕,完全可以用後世一句話形容——不用審,直接拉他去槍斃,絕不會出現冤假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