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許禮平先生《中共台灣“密使一號”吳石》一文所述,早在一九四八年年底,吳石就任福建綏靖公署副主任時,曾遞送出《長江江防兵力部署圖》等情報;到台灣後,又經香港遞送出《台灣戰區戰略防禦圖》、《關於大陸失陷後組織全國性遊擊武裝的應變計劃》等。吳石的部下王強回憶說,毛澤東當年接觸過吳石提供的軍事情報,獲知來源後,為之讚賞,並欣然賦詩:“驚濤拍孤島,碧波映天曉。虎穴藏忠魂,曙光迎來早。”(參見《文史參考》,2010年第13期)。由此可見,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準備向台灣進軍時,吳石和他的戰友們肩負著他人無法取代的曆史責任。
吳石與戰友們的罹難,是在台灣的中共情報網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國民黨當時基本上切斷了中共在台灣與大陸之間的地下情報聯係,使防守台灣多了一種可能。許多年後,當人們懷想領銜者吳石時,將他譽為“中共台灣密使一號”;二○○九年,隨著電視連續劇《潛伏》在大陸的熱播,更有人將吳石稱作電視劇主人公餘則成的原型,為之讚美,為之扼腕歎息。
這些故事,與吳國楨恐怕並無直接關聯,但是,《時代》在著意描述吳國楨主政台灣的業績時,可以用他們來烘托台灣島呈現的新局麵。
吳國楨與蔣介石、蔣經國反目
為了突出吳國楨的能力、風格,《時代》在報道中甚至不惜筆墨,以吳國楨家庭生活的和諧與閑適,與整個島嶼的氛圍相呼應,其用心良苦,可見一斑。《時代》寫道:
最後的抵抗。在這個遠離大陸的島嶼上,這位秩序專家又有了新的機會。日本投降日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倉促間到來的國民黨政府對台灣造成極大傷害。蔣的國民黨政府從大陸來到台灣,也帶來了它過去存在的弊端與缺失,然而,能夠意識到--凡有能力者終會醒悟--必須進行最後的抵抗,這對國民黨是一個推動。他們完全改變了一切,雖然台灣海峽隻有一百多英裏寬,但在紅色軍隊破壞之前,甚至蔣介石的對手也承認他在台灣的政府,比國民黨以往的政府要好得多。台灣(被日本殘酷但也有效地統治了五十年)有秩序,整潔,一派繁華景象。在整潔的城鎮和綠色山林之間,吹拂著堅毅的、精神昂揚的微風。
吳和夫人帶著四個孩子,平靜地住在一座簡樸卻舒適的房子裏,還帶來了吳夫人畫的水彩畫。一位中國人解釋吳氏夫婦為何隻安排一間簡樸的房子藏畫:“不僅沒有那麼多錢,也沒有那麼好的畫。”吳夫人價格最高的一幅畫為五百美元,畫的是一棵結著紅色果實的灰色棕櫚樹,吳國楨為此畫題跋如下:“此樹堅硬如鐵。美麗之鳥築巢於枝,俯瞰清澈泉水。此地宛如天堂,無絲毫噪音打破寧靜。”
(同上)
配合這些文字,《時代》發表了兩張照片。一幅為台北整潔的街景,說明:“台北,上空吹拂微風。”另一幅為吳國楨夫人的照片,畫麵上她手持一幅牡丹圖。說明:“吳夫人和畫作。畫的下方,一泓泉水。”
可是,誰又能想到,台灣的微風與泉水,轉眼就將不再屬於春風得意的吳國楨了。
無獨有偶,如《時代》七月初的封麵人物麥克阿瑟一樣,《時代》八月初的封麵人物吳國楨,兩年後也陷入政壇風波。在蔣介石、蔣經國父子的合力夾擊之下,吳國楨於一九五三年辭職,黯然下台,旋即流亡美國。一九五三年十一月,蔣介石下令將“總統府秘書長”王世傑撤職。隨之傳言四起,稱王世傑通過外交郵袋向在美國的吳國楨傳遞五十萬美元,方招致懲治。麵對這一傳言和指控,吳國楨與蔣介石父子的矛盾終於白熱化。一九五四年年初,吳國楨公開辯白;三月,借台灣召開“國民代表大會”之際,他寫出《上國民大會書》,並在報刊上發表摘要。在這篇長文中,他公開猛烈抨擊蔣介石、蔣經國父子在台灣實行的特務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