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山裏冷得透徹,北風吹過,寒涼徹骨。兩個鎮國公府的侍衛裹著黑色大氅,從碧翠山莊後院裏走出,拾級而上,在前方白衣女子的身後停住。
月光灑落,把山中枯樹枝丫的影子映在了石壁上,斑駁一片,還帶著幾分詭秘。女子望著石壁上的樹影,微微側目看向身後,聲色平靜道:
“我不是說了嗎?你們可以回去了,不必留在這裏。”
這兩個侍衛是趙瑾派來保護趙蘭溪的,因為趙蘭溪此前收到了那張威脅的字條。其中一名侍衛聞言,上前兩步抱拳行禮道:
“莊主,我等是鎮國公府的人,隻聽命於鎮國公,國公爺沒有傳來消息命我們回府,還請莊主見諒。”
趙蘭溪轉過身來,看向眼前的兩名侍衛說:
“那字條的幕後之人故意沒有立刻現身,應該就是想先擾亂我們的心緒,待我們發覺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繼而放鬆警惕後,他們就會突然現身,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你們現在在我這裏待著,一旦暴露,反而會連累了鎮國公府,甚至會把楚王殿下也牽扯出來。”
“那幕後之人應該也到了收網的時候了,莊主如今的處境還是十分危險的,國公爺若是懼怕被發現,早就讓我們回去了,如今他沒有送來任何消息,想來也是無懼那幕後之人的。”
趙蘭溪頓了頓,走到二人身前,開口道:
“我想,除了我跟楚王,一定還有旁人也收到了那張字條。這個幕後之人十分狡猾,他一定是給所有可疑之人都送去了那張字條。我在被疑之列,可能是因為京中對那口懸棺的傳言,幕後之人雖礙於黑鬆林不敢上山,但京中盛傳懸棺裏安葬著沈浩存的屍骨。沈浩存一案是嚴默生前想翻卻沒有翻成的案子,所以那些人懷疑我這裏應該藏有大梁洗冤錄。”
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狐疑道:
“那楚王殿下為何也會收到字條,這幕後之人又有什麼理由懷疑楚王殿下手中有大梁洗冤錄呢?”
“很簡單。”
趙蘭溪轉過身去邊走邊說:
“楚王殿下是從封地徐州被召回來的,當初,人人都說我帶著大梁洗冤錄遠走他鄉了,我侍奉嚴大人十年,許多人都見過我,也知道我是從徐州而來的。倘若我逃離京城,還能去哪?那些人定會以為我回了祖籍徐州,而一年以後,楚王又恰從徐州回京。自打楚王回來之後,朝中局勢就開始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誰知道楚王真的隻是來製衡敬王與宣王之爭的,還是已經拿到了大梁洗冤錄,另有所圖呢?”
然而就在這時,忽有信鴿從遠處飛來,隻在崖頭盤旋了片刻,便停在了趙蘭溪肩頭——這是稻花香糕餅鋪子的徐掌櫃給她送信來了。
趙蘭溪抬手將綁在鴿子腿上的紙條取下,打開看了兩眼,她隻微微蹙了蹙長眉,便輕輕拍了拍鴿子的羽毛,示意它原路返回。
其中一名侍衛見狀,連忙上前關切道:
“莊主,是不是有消息了?”
趙蘭溪將手中字條收起,神色平靜地說:
“這下你們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莊主……”
“算算時辰,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進入黑鬆林了。”